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的柳清酒气得自己心头绞痛,恨不得将床上这个醉死过去的人晃醒,好好的质问一番。
可纤纤素手,将将碰到他的衣衫,自相遇以来这人醉生梦死的浑浑噩噩,陡然间窜进柳清酒的脑海里,柳清酒很是头痛的又缩回了手。
海量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他虽然没能将自己泡死成死鬼,却也在酒海里浮浮沉沉不少年头了吧,可他曾经不是滴酒不沾的么?
手脚酸软麻木的不听使唤,脑子里混沌刺痛的好像是有一万根银针在刺,就连五脏六腑都搬了家似的翻江倒海,这就是宿醉的滋味。
柳清酒曾经在和他分开的时候,也这么让自己醉生梦死过几日,可醒过来之后加倍的空虚,却是惊涛骇浪般险些将她灭顶。
从此之后,她便再也不敢了。
可这人却是经年累月的让自己泡在那酒缸里,日日体验着那样的苦楚,这又是为了哪遭?
柳清酒糟心的吐出三个字:“晏卿离?”
床上的酒鬼摇摇头,道:“不是晏卿离...晏卿离不好。”
“呵...”
柳清酒一阵冷笑,这人醉过去了,倒是又有了自知之明。
“晏卿离哪里不好?”
“晏卿离让清酒伤心,晏卿离该死...”
原来在他的心里,他是一直把自己当成了罪人在惩罚的。
柳清酒蓦然落下泪来,一颗颗泪珠珠圆玉润的落在晏卿离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珠猛然将他从醉生梦死中唤醒,迷离的双眸在瞧见哭花了脸的柳清酒时,心疼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你、你别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视线模糊中,柳清酒荒唐的想,这哪里是他的错啊!
到了现在,即使柳清酒再怎么愚蠢,也早已反应过来晏卿离当初和她一刀两断的原因。
分明是她眼瞎,连自己的爱人都认错了,才牵连的他们兄弟二人为此反目成仇,她才是那个千古罪人,是那个负心薄幸的人渣!
晏卿离何其无辜,何其可怜又可悲!
眼见柳清酒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擦也擦不完,晏卿离一时间急的竟然干脆吻了上去,炙热的舌尖唇瓣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湿意含进了嘴里。
柳清酒呆了,一颗心疯狂的跳动着,悸动不已的荷尔蒙一时间竟然连她的反应神经都麻醉的忘记了反应,任由带着酒香的唇舌钻入了自己的口中,与她不死不休的纠缠着。
呼吸的频率逐渐变了,柳清酒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甚清明,抵死的缠绵中,猛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店小二不急不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客官,热水烧好了,现在给您端进来吗?”
柳清酒猛然从情欲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一把将晏卿离推开,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恍然质问自己,她是疯了么?!
“客官您在吗?”
“不用送了!”
现在泡澡,不是淹死晏卿离,就是溺死她自己,总归得死一个。
为了他们的小命,这桶水还是不要了。
点了晏卿离的睡穴,柳清酒将自己浆糊似的脑袋揉成了一团鸡窝,郁郁的出了房门,想不开的拎了两坛酒,飞上了客栈房顶,站在房檐上眺望着远处的宫城。
深夜里的冷风夹杂着雪花砸在她的脸上,一头一身的热血在这凄风冷雪中渐渐冷了下来。
沈静安,他就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中,他才是她寻寻觅觅那个良人,不该是晏卿离,也不能是晏卿离。
前世今生,她都欠沈静安良多,这一辈子都不够她还债的,怎么还能再狠心伤他?
至于她与晏卿离之间剪不断理还短的那段情,时光如流水,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后,他们也就慢慢的淡了,散了呢?
苦笑了几声,酒入愁肠愁更愁,可谁能解忧,唯有美酒。
第二日里,宿醉一夜的柳清酒是活活被自己摔醒的。
热热闹闹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客栈后延的一家人将将爬上梯子,将手里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身后‘噗通’一声重物的落地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
颤颤巍巍的扭过身子一瞧,雪白的地上,竟然坐了一个只穿着单薄白纱衣的姑娘,披头散发又龇牙咧嘴的正在揉着脑门。
这姑娘生的天仙似的,可额头上竟然鼓了个大包,高挺的鼻梁下两管鲜红的血还在往下淌,男人恍然惊觉,这天仙方才掉下来时,兴许是脸着地的。
脸着地的柳姑娘,后知后觉的耸耸鼻子,那两管鼻血于是便流的更欢快了。
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柳姑娘,举起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鼻血,直把自己一张本来就糟糕的脸,抹了个血红,乍一看吓人的很。
瞧了瞧人家头顶的大红灯笼,与高高挂起的日头,柳清酒才头晕目眩的恍然惊觉,她竟然就这么在房檐上睡了一晚。
亏得她有一身菁纯的内力护体,不然怕不是早就被昨晚的寒流给冻成了干尸。
“那个...新年好啊!”
这位倒霉的街坊木讷的伸出手,僵硬的回了一句:“啊,新年好!”
新年头一天就瞧见了仙女,他来年都会走好运吧?
他会不会走好运仙女不知道,她却知道自己这回可是作死作大了。
自从入了无名谷后便被白仙仙给调养的铜皮铁骨一样结实的身子,竟然被这一夜风雪吹得好像进了炼铁炉似的,浑身滚烫的几乎想要在这冰天雪地中打个滚。
好在一片要命的火烧火燎中,灵台中还尚存了一丝丝清明,就是这丝清明支撑着她像只失衡的鸟儿似的飞过高高的院墙,抄近路回了客栈里。
“哎呦!柳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咱家若是再寻不见你,殿下可就要急的拆房子了!”
一道又尖又细的声音刺入柳清酒的耳朵,很不幸的引起她耳腔一阵聒噪的耳鸣,强打起精神一瞅,竟然是王德海这个老太监。
头疼欲裂的捶了锤脑袋,新年头一天就被魔音穿脑,真真是晦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