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顾念着锦书人小还在长身体,要她早睡早起,自己来守夜。
可这句话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记起,锦书都快三十岁了,早就在多年前停止了生长发育,迈入了成年人保温杯里泡枸杞,都不能燃烧卡路里,打赢一场秀发保卫战的悲惨年纪。
而她自己还不到十五岁,她才是那个花儿一般美好的年纪,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还需要长个的未成年。
锦书:“......”
“谢谢,我即便是长睡不醒也不会再长个了,你便放心睡吧!”
柳清酒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被窝里,砸给锦书一声:“好的晚安。”
便心安理得的睡下了。
女人,可不能在还没成家立业的时候,就秃了。
锦书:“......”
就挺秃然的。
这女人现下说起话来,越来越像是在放屁。
猫儿一般轻巧的跃上了横梁,锦书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匕首,一边思索着,如若当真让柳清酒拜入了师门,有了师门的庇护,那柳清酒从今而后,是不是便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在床上已经开始打呼的柳清酒,锦书崩溃的摇摇头,这女人现下尚且是个一点功夫内力都不会的软脚虾,就敢到处惹是生非的上蹿下跳。
若她真的入了师门,习得了上乘武艺,那莫说是师门,莫说是这青冥寨,只怕是这东岳国,乃至这天下都该盛不下她了吧?!
...试问还有谁?!老娘天下第一!
柳清酒横眉冷对、嚣张无比的臭德行跃然跳入脑海,锦书疯狂摇摇头,不,师父于她有莫大的恩情,她绝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恩将仇报。
这一夜里,柳清酒睡得无比踏实,锦书坐在横梁上,瞧着窗外一会儿闪过一道人影,一会儿又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靠在门外或窗边。
那些人影一如柳清酒说的那般,像是在轮流守夜,半个时辰换一班岗,上岗的人就直愣愣的围着她们的屋子转上一圈,放迷烟、撬门锁,捅窗户纸等一系列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伎俩,他们是一样没用。
直至天光大亮,最后一班值岗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撤走了。
锦书挠挠头,难不成是她与柳清酒的行踪暴露了,晏大当家的又遣了暗卫追过来保护她们?
“...锦书,几点了?”
柳清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顺手将床上的被褥叠成了豆腐块。
锦书:“......”
“不早了,我们出去街上吃点东西就上路吧!”
柳清酒扛起小包袱,随她一道往外走。
这屋里家具完好,昨夜她也未曾听到打斗声,想来许是她多心了,这家店并不是什么黑店,昨夜店小二的突然诈尸,也许只是因为他突然记起了在这个月末还有未达标的‘业绩’,才将她们这唯二上门的两头羊当做了肥羊来宰。
至于那位跟踪她们的仁兄,也许只是因为‘顺路’。
将将走出屋子,端着一盘精致早餐的店小二在瞧见锦书身后变装了的柳清酒时,啪嗒一声松了手,随之一声尖叫:“救命啊,来人啊!我将夫人看丢了!”
他一边大声尖叫着,一边灵活的一溜烟跑出了客栈。
柳清酒:“......”
锦书:“......”
“呦呵,瞧不出来啊,小姐你竟然还有个做客栈老板的夫君。”
柳清酒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他昨夜突然对着咱们献殷勤,想必是我与他家那位老板娘生的有几分相似?”
锦书道:“别扯了,你这脸一般人长不出来。”
柳清酒甚是气馁:“那是,没点娘们气概,谁看了不恶心呢。”
锦书:“......”
一大清早,照旧空空如也的客栈,被大街上的来往的行人衬得愈加萧索冷清,唯二的两只‘肥羊’不想等着被薅羊毛,连饭也懒得在这么个诡异的破客栈里用。
锦书丢了一串铜钱在桌上,当做昨夜的住宿费,也不等那眼盲的店小二折返回来,便与柳清酒一道出了客栈。
与冷清的客栈相比,热闹的大街,像是另一个世界。
锦书去了客栈后院牵马啊,柳清酒拿着锦书的荷包,站在一家雾气缭绕的包子铺前指点江山:“这个,那个,还有那个...我全都要了,都给我包起来。”
她手指一扫,一连串被她翻了牌子的包子们,统共入选了几十个。
她这般博爱,有些吓坏了卖包子的老板:“姑娘,我们这包子皮薄馅大,馅料很足的,你顶多吃上两个也就饱了,要的太多,吃不完该浪费了。”
这老板也是实诚,柳清酒嘻嘻一笑道:“没关系,我吃得多。”
老板一双眼睛在她细瘦的腰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显然并不信她:“......”
一道微微有些低沉的陌生嗓音传来:“她吃不完,还有我们呢!”
柳清酒扭头一瞧,竟然是锦书牵着两匹马,与两个年轻男子一道走了过来。
那老板见他们人多,便不再规劝,开开心心的将几十个包子装在了她们的包袱里。
锦书将那一大包袱的包子接过来,瞪了她一眼道:“日后再有人问你为何吃那么多,你便说是为别人带的,别再那么丢人了好不好?”
“吃得多怎么了?我又不是男人,需得为保持身材,日日节食禁糖。”
锦书:“......”
等着买包子的男人们:“......”
柳清酒瞧着站在她身边,穿了浅蓝色衣衫的男人,只觉得这人眉宇甚是熟悉,可仔细回想,她却记不得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他。
那男人朝她施了一个礼,自我介绍说:“在下时安,这是我的小厮——李耶。听闻锦书姑娘说两位也要前去幽州城?”
好么,柳清酒呆了!
就去趟后院牵马的这短短一瞬功夫里,锦书这丫头竟然便将自己的底细全数兜给人家了?!
她平日里的激灵呢?她平日里的防备呢?
这丫头平日里教训起她来,倒是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这儿,看见个长得好的男人便将自己给捆吧捆吧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