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酒道:“我再不懂,至少也明白,在吃饭的时候,不要光着脚丫子扫别人的兴。”
尤其是她坐的位置还特么是个下风口,但凡有个风吹草动,这舞姬的脚味儿都特么被吹到她这边了,她还吃个屁啊吃!
她这么一说,方才还跳的欢实的舞姬,讷讷的停下了脚步,一双大大的杏眼里,瞬间便溢满了泪水,眼瞅着顷刻之间便要大珠小珠落玉盘。
黄莺、锦书早就被她‘教养’的比这里的男子们还要坚强,即便是遇到什么变故,第一反应也是先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这么掉眼泪。
是以,柳清酒许久未曾见过有姑娘家掉眼泪了,当下便又记起了曾经自己发过,重振这个世界雌威的宏愿。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堂堂大老娘们哭什么哭?!”
‘莲儿’:“......”
被柳清酒这一吓,她果然是将眼眶的泪水都憋了回去。
沈慕白被她这一吓,手里的酒盅,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还滚了三滚:“......”
好家伙,这气势!
不愧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
可怜他晏大兄弟,这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遇到的女人皆是如眼前这位与黎明珠那般粗鲁凶悍的。
台上的‘莲儿’娇羞的冲着柳清酒一跺脚,随即掩面嘤嘤嘤的扑进了沈慕白的怀里,沈慕白忙搂了她纤腰,油腻腻的安抚她:“莲儿宝贝乖啊,咱们不和那个母夜叉一般见识...”
母夜叉?
柳清酒气笑了,这男人是在说她?
手里的杯子几乎就要被她当做夺命的暗器,丢出去砸到那个姓沈的男人头上,锦书却扯了扯她的衣袖,与她耳语道:“小姐,这人是柳清岚。”
柳清酒一头雾水道:“柳清岚?谁?”
锦书:“...你亲妹子。”
柳清酒愣了,晏卿离分明说过她们一家遭了纳兰绪的迫害,死的死,挂的挂,这怎么还有漏网之鱼了?
亲人相见,相对不相识,柳清酒与锦书都做了易容,是以柳清岚并未将她们两人认出。
锦书一早便将柳清酒在柳府长大那些年里,遇到的桩桩件件,事无巨细的讲给了柳清酒听。
别看她这位妹子,年纪小,但是人家演技好啊!
小小年纪便‘茶艺’精湛,当着祖母的面,与她是相亲相爱的好姊妹。
背着祖母的面,又成了对她上演十大酷刑的残忍酷吏。
就这么一朵盛世小白莲,竟然从纳兰绪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出来?
对此她只能感叹纳兰绪废物,感叹祸害遗千年!
“沈公子,面对如此美人,我想即兴作文,赞美这位美人一番。”
沈慕白嗤笑一声,听说过歹竹出好笋,可还没听说过土匪窝里出文豪的,就当是给晏卿离一个面子,沈慕白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姑娘随意。”
柳清酒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开始发动吟唱技能:“予独憎莲之出淤泥必染,濯清涟而妖,中通外扭,不干不净,茶香四溢,亭亭玉立,可远观也可亵玩焉。”
沈慕白:“......”
柳清岚:“...公子,她骂我!”
沈慕白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他头一回见骂人不但不带脏字,还能通篇词藻堆砌,骂的这么儒雅的。
于此途来说,这个女人果真是文坛上的一枝奇葩。
自己全心依赖的男人没有吱声,柳清岚却是咽不下被一个丑八怪明贬暗损一通的气,当下便挑衅柳清酒道:“有本事,你别念什么酸诗,也跳支舞,咱们比上一比啊!”
柳清酒道:“那可不成,我家卿离有言在先,我只能跳舞给他看,旁人谁若是不幸瞧见了,是要被他断舌挖眼的。”
柳清岚:“......”
沈慕白:“......”
他身后的小厮与沈慕白耳语道:“公子,李哈走之前便嘱咐过我了,说大当家的对这位姑娘尤其在乎,也许她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听罢,沈慕白不由得鼓起勇气,将柳清酒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呕,好似有些吃不下饭了。
他将多年阅女无数的功力全都用上了,可临了也没有瞧出来,这张脸除了恶心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能让自小在美人堆里长大的晏卿离都迷失了心智?
晏卿离啊晏卿离,你这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为何要这么想不开的虐待自己?
难不成,是美味珍馐吃多了,突然怀念起萝卜白菜的水灵?
可这么一张乌漆墨黑的脸,也不水灵啊!
沈慕白一张脸顿时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精彩,他咬着牙,一心想要好好地为难为难这个母夜叉,给她个下马威,可又害怕晏卿离瞎了眼当真在意这母夜叉,为了这个女人与自己闹得不可开交。
他忍来忍去直将自己一张俊俏的小脸儿忍成了苦瓜,才拽着柳清岚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哼!一个男人也配与我斗?”
并不是她大女子主义,瞧不上这个世界的男人,而是她家卿离哪里都好,就是这交朋友的眼光稍稍有些差劲。
前有贺江那个前车之签,后又有这个一瞧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沈慕白,还有他养在青冥寨里的一群良莠不齐的‘智囊’们。
柳清酒犹如一只打了胜仗的斗鸡一般高昂着头颅,在娇俏小丫头的引领下,回了沈慕白暂且安排给她的院子。
锦书里里外外的将竹舍检查了一遍,一脸狐疑的掩好了门窗,“小姐,二小姐突然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巧合。”
柳清酒摩挲着下巴,幽州城危如累卵,城中百姓好些被挂成了腊肠,柳府更是成了城中高危所在地,按照晏卿离的转述,那里应该是早就别纳兰绪围成了铁通一般的存在。
可这个菟丝花一般柔弱的女人又是怎么穿过重重防守,毫发无损的逃出来的?
难不成是沈慕白救她出来的?
“她亲娘都被做成腊肉高高挂起了,这丫头却还能在这里欢快的跳舞...”
这心得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