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冠了个失心疯的帽子犹不自知,柳清酒摊摊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不用过于同情我,我虽然会为卿离守身如玉,但也不至于听到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暗算我,便羞愤欲死。”
黎明珠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柳清酒尚未拿定主意,若是放到自己那个世界,她一准儿给贺玉莲喂了春药丢回去,可这个世界里对女性太过苛刻,贺玉莲若是没了清白,也一准儿活不成了。
那个丫头恶毒归恶毒,却也不至于为此送上一条命吧?
柳清酒道:“那个...有句话说得好,叫女不教父之过。”
黎明珠翻了个白眼:“怎么着?你还打算找贺江理论理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柳清酒道:“那是他妈要做的,我要做的是,将她女儿送给我的‘宝贝’孝敬给他这个当爹的。”
黎明珠与柳长亭听得叹为观止,直拍手叫好。
黎明珠:“损还是你柳清酒损,我多余担心你!”
砸下一句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黎明珠扭头折返回了白云轩,徒留柳清酒与柳长亭面面相觑。
“那个...你觉得我说的可有理?”
柳长亭扭身也要走,柳清酒叫住他,将怀里的烧饼递给他道:“我吃不下了,这个给你吧!”
方才把剩余的那块烧饼递给柳长亭时,他‘客套’的婉拒了。可她将手里还未吃完的烧饼揣回怀里时,真真切切的瞧见柳长亭咽了口口水。
他应该是饿了吧?
柳长亭苦笑,从宴会开始,他便坐在贺玉莲身侧抚琴,不但没能吃到一口饭食,也没能喝到一口水,还得来了一顿毒打。
撩起袖子,抖着伤痕斑驳的手接过犹带余温的烧饼,柳长亭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她竟然连他这么个低贱的奴仆,都注意到了。
“长亭谢过姑娘赠饼之恩。”
柳清酒:“...赠饼...之恩?”
听起来颇有些不雅,柳清酒也受之有愧,“这个烧饼呢是我从白云轩后院小厨房里顺来的,你若是要谢,便谢黎明珠吧!”
说完,柳清酒便撩起白袍风一般的跑远了。
柳长亭呆呆的望着她衣袂飘飘,远去的倩影,心里满是苦涩,她可知晓,他是从今夜宴会开始,才冠了‘柳’这个姓氏?
如若知道,是否又会恶心他这个贱籍出身,连歌伎都不如的伶人,竟然冠了她的姓氏呢?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暂居的柴房,门口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胳膊等在那里,柳长亭疑惑的走过去,轻声问道:“这位小姐姐,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
等在他房门口的正是锦书,在瞧见柳长亭在月光下冷白俊俏的面庞时,她便翻了个白眼,讥嘲道:“我就知道。”
“喏,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
一个精致的带着药香的小白瓷瓶被塞进手里,柳长亭愣了一瞬,刚想问她家小姐是哪位时,就听这丫头语调凉薄的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你受这顿皮肉之苦,多半是因为她激怒了贺玉莲那个丫头,你也是无辜被她牵累。所以,这伤药,你收了也不用有心里负担。”
锦书觉得自己转述的已然足够清楚明白,这个可怜人应当不会再像她和黄莺一般,被她家小姐给‘蛊惑’了吧?
柳长亭这才恍然,原来是她...
再抬头,想要说些感激之言,方才塞给他伤药的小丫头早已消失了。
锦书回到沉香阁时,柳清酒正坐在榻上一边泡脚,一边研读乐乐给她的小画本子。
足浴桶里,有锦书特意加进来的药草,据说是对她身体有好处的。
这些时日以来,经过了锦书的按摩加调理,身体倒真是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沉重,一步三喘的破毛病也颇有改善。
是以柳清酒这些时日以来,对锦书这个黄毛丫头言听计从。
“送到他手里了?”
锦书点点头:“送到了,又是一个小白脸,前有晏大当家的,后有花涧雨...现在又来一个柳长亭,小姐你这是要集齐东岳美男图啊?”
柳清酒心里一跳:“你,你是如何知晓我与花涧雨的关系,又是如何知晓那个琴师名唤柳长亭的?”
就连她自己都是方才知晓那琴师名讳,锦书的消息怎的比她还灵通?
锦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因为我在跟踪你啊!”
柳清酒:“哦豁...”
变态变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这辈子她倒是头一回见。
“你自己长的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啊?以前好歹还知道给自己伪装一下,现在可好,懒得你连‘妆’都不化了。”
她进门便是一顿数落,柳清酒还没回嘴,她又开始嘟嘟囔囔:“如果没有我偷偷跟着你,你都不知道吃过多少次暗亏了,我还没嫌累呢,你倒是先嫌弃上了!”
柳清酒道:“...那你也知道贺玉莲和梁婆子密谋给我下春药的事?”
锦书道:“知道啊!我已经把春药给换成了泻药。”
柳清酒一脸震惊:“你是我亲妹子么?你还换成泻药?!”
锦书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不给你换成泻药,你怎么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知道人心险恶啊?”
好有道理,她竟是无言以对。
“那明日里,你也将那梁婆子的饭食里加些泻药吧,好让她知道与虎谋皮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梁婆子固然是为了黎明珠在打算,但那贺玉莲岂是一个好相与的?
贺玉莲自己一人便能做得到的事,为什么偏生要找上她梁婆子,又为何大老远的将春药送到黎明珠的白云轩?
还不是为了在毁掉她之后,再将此事栽赃给黎明珠,好来个一石二鸟么。
偏生那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连这么点小算计都没能看个通透,也当真是白活了。
锦书小脸通红的支支吾吾道:“嗯...哎呀,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我自有打算的。”
柳清酒摸了摸她一脑袋黄毛,安心的睡下了。
左右锦书这个小丫头是个有分寸的,总不会害了那梁婆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