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副吓尿了的怂样儿,要怎么带着茶茶回上京?
他估摸着柳清酒那个不靠谱的,可能也没有想到,几年不见,茶茶会长得像座小山般威武吧。
“你们这些年,也把他喂得太胖了些。”
那侍卫纠结道:“我们也没想着要喂它多少,可这寨子里,殿下不在,就没人能制服得了它了,这英山这么大,山林子里的飞禽走兽,都快被它给吃绝迹了,能不胖么?”
最后的几个字低的几乎让人扯着耳朵都听不清了,茶茶这货记仇,可不能给它听到了他说的话,不然怕是要将他住的屋子拆成废墟不成。
成年了的茶茶,站在院子里,深蓝色的双眼茫然四顾,直将周遭的每一个人都看过了,也没有瞧见它日盼夜盼的那道身影。
与它一样望眼欲穿的,还有早就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的黄莺,“我姐姐呢?”
不是说姐姐亲来接她了么?
李二不伦不类的学着那下属,对着黄莺拜了拜,才道:“小姐在上京忙于婚事,脱不开身,才让俺来接二位小...”
他小眼睛瞥了瞥虎视眈眈瞧着他的茶茶,咽了口口水,被迫改口道:“二位...主子。”
黄莺与李哈的惊诧如出一辙:“姐姐要嫁人了?不是大当家的?”
这才几年呀,她家小姐当年没脸没皮的追在大当家身后,死缠烂打的模样还犹在眼前,怎么一转眼就不要大当家的,转而要嫁别人了?
“可是,可是姐姐还在嫉恨当年大当家的没有及时救她?”
可那段时日,大当家的也不好过啊!
不光是大当家的,但凡是与柳清酒有些交情的人都不好过,得知她的死讯,整个青冥寨从热闹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寨子。
他们这些时时惦念着她的人,更是如行尸走肉般,日日都想要冲到幽州城外,亲自去寻她。
“带我去找姐姐,我要亲自给她解释。”
李哈叹道:“算了吧,柳姑娘平日里虽然行事不着边际,可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加清醒之人了,你要与她解释的,她怕是早几年就一清二楚了,你说与不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花涧雨那个花花公子曾说,殿下千里迢迢追去了上京城,这几日也没见着回来的身影,想来他人应当是还在上京。
既然人在上京,那么柳清酒与沈静安的婚事,纸包不住火,晏卿离早晚有知道的一天。
他有本事堵得住属下的嘴,却没本事堵得住沈静安与小皇帝的嘴啊!
想到这儿,李哈眼前一黑,顿时觉得这天下还是要乱。
“说得好!”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大树后走出来,李哈一瞧,顿时觉得头更大了。
“柳清酒有没有说要把我也接去上京?”
李二面露喜色,“难不成,您就是茶茶姑娘?”
李哈:“噗——”
被当做畜生的黎明珠:“......”
茶茶一跺脚,龇牙狠狠地盯着李二,像是随时都要将李二给一口吞了似的。
黎明珠气得磨牙,“很好,就连茶茶她都想到了,竟然就是没有提起我,呵...”
可她曾经说过,这辈子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丫头与畜生都想到了,就是没有记起她,这算是哪门子的姐姐?
李哈咳了一声,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黄莺姑娘,这位是...茶茶...公子。”
茶茶听到了他的介绍,这才勉强收了爪子,睨了没有眼光的李二一眼,噗通一声,原地躺下了。
那神情,那模样,像是再问李二,什么时候出发?
难得看懂了茶茶眼色的李二,卑躬屈膝的说道:“即刻出发,即刻出发。”
李二很是悲痛,他竟然堕落到要看畜生的眼色活着,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怪异离谱的寨子,他可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不过,若是要上路,他带着黄莺这个丫头,雇一辆马车,几日后也就平安赶回去了,可带着一个...茶茶,这怕是没有几个马车夫敢接他的活儿。
瞧出来李二的为难,李哈道:“别想了,就是马夫敢接你的生意,也没有哪匹马敢走在这祖宗身边啊!”
说罢,他还郁猝的踢了蹲在他脚边的茶茶一脚,“对,就是说你呢,等回去了,让你主子将你在青冥寨这些年的食宿给报销一下啊!”
不做他家王妃了,可就要亲兄弟明算账了。
黎明珠梗着脖子,道:“我要与他们一道前去上京。”
李哈想了想,也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姑娘什么时候返回?”
黎明珠早先被贺家父女伤的四肢俱断,后来虽然被柳清酒想法子治好了,却终是留下了病根,能走能动,却是不能动武,也再舞不动她父亲留给她的那两柄斧头了。
虽然不能动武,但是好在花架子还在,比起黄莺这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来说,还是勉强能唬唬人的。
黎明珠沉吟片刻,道:“看心情。”
李哈:“......”
这不是添乱么?
如若这个姑奶奶随着柳清酒一并倒戈向离王与纳兰绪了,那与黎家交好的旧部,岂不是也要跟着掂量掂量?
正在犹疑不定间,一道抱着琴的白色身影,也走了出来,道:“还请这位先生带我一同入京。”
李哈:“......”
柳长亭?
竟是不知,这人对柳清酒这般忠心。
不知道早就下了黄泉的贺家父女知道了自己反倒给柳清酒养出一个忠仆来,会不会气得将棺材板都给掀了?
李二慌张的手足无措:“不敢不敢,俺就是柳小姐派出来跑腿的,可不敢称先生啊!”
本来说好的接两个人,现下竟然扩展成了接三个人与...一匹狼。
不过现下人多了,李二倒也不那么害怕了,这几人与那匹狼看起来还算是熟稔,想来应该是有能控制这匹狼的法门才是。
既是如此,那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你也不用雇佣马车了,就用寨子里的吧!”
外面的马儿们,可没有与茶茶朝夕相处,练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胆子来。
他说什么是什么,李二哪里敢反驳,点头哈腰的带着这几个人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的上了路,一直神经紧绷的李二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上京城里的柳清酒还浑然不知,她家里很快要挤得住不下了。
“喏,这就是明日楼的图纸,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柳清酒接过他递来的图纸,粗略一瞧,“设计的很巧妙啊,我就知道我没有找错人。”
这句话既夸奖了她自己,也间接褒奖了杜衡。
杜衡腼腆的笑了笑,道:“听闻柳姑娘不日就要与离王殿下大婚?”
柳清酒颔首道:“嗯,怎么了?”
杜衡挠挠头,有些意外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姑娘不日就要嫁入皇家,还这般抛头露面,是不是有些惹人非议?”
非议?
柳清酒毫不在意的干了一盏茶,道:“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与自己不相干之人说的话?要这世上人人都对自己满是溢美之词,那得费多少心血?何必啊,累不累?”
“左右我又不与他们过日子,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呗!”
这么豁达通透的女人,杜衡倒是头一回见。
“也是,如若姑娘是拘泥于俗理之人,当日也就不会不顾一切的相救杜某了。”
柳清酒汗颜,倒也不是不顾一切,只是费了些唇舌而已,不过这人非要将这么点小事上升到救命恩人一般的高度,她也不介意。
“不过呢,世人看法,柳姑娘可以不介意,有一家人,柳姑娘却不得不防?”
柳清酒蹙眉:“谁?我来上京时日不久,好似也没有什么仇家啊!”
除了纳兰绪。
茶馆里,都是一些谈生意,或是一些吟诗作赋的才子们,年关刚过,才子们走亲访友还来不及,并没有时间来茶馆献艺。
是以,今日的茶馆冷清的很,他们虽然在包间里,可难保说出来的话,不会被有心之人给听去了。
杜衡眯眯眼,道:“哎,姑娘也不用这么客气,我的仇人,不就是姑娘的仇人么。”
客气?这特么的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么?
柳清酒眉尖微蹙,“呃,你是说...凤家那位大小姐?”
不至于吧,只是当街争论了几句,哪里就值得凤大小姐将她捧到仇人的高度?
杜衡点点头,道:“不错,正式这位素来在百姓心中有着活菩萨美誉的凤大小姐。”
“我何时得罪过她?”
“柳姑娘可知道,这位凤大小姐,为何过了婚嫁之龄,却仍旧待字闺中?”
柳清酒眼睛滴溜溜一转,联想起来凤芙蕖身边的几个丫头名讳,顿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该不会是她爱慕我家静安吧?!”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杜衡讳莫如深的颔首道:“姑娘聪慧。正是如此啊!”
不过这位柳姑娘倒也是奇葩一枚,还没有嫁入离王府,就胆敢将离王殿下的名讳叫的这般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