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方才还病病殃殃几欲断气的姓柳名清酒的姑娘,才一醒来,便又开始了她的恶劣秉性,抱着他又亲又啃。
只是这女人亲便亲了,偏生一张嘴还要忙里偷闲的撩闲:“舒服么?舒服就叫出来,我想听...”
晏卿离:“......”
他近来涵养不错,都到了这步田地,竟还能忍得住没有掐死她。
气得眼前发黑的晏卿离嘴唇再次被咬了一口后,忍无可忍的一把攥紧了柳清酒那双探进他衣襟里作乱的小手,将她推得远远的。
就这么个黄毛丫头,愣是自作聪明的将狗啃当做亲吻,在他身上胡乱点火发作,偏偏他还险些当了真!
气恼的晏卿离按了按火辣辣刺痛的嘴唇,指节却触摸到一处湿黏,低头一看,他愣是被气笑了,这女人竟将他嘴唇啃流了血,可见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在啃。
“这便是你的病症?”
柳清酒一派正色的点点头,道:“唔,正是。”
她这番义正严词,到不像是刚做了亏心事。
晏卿离努力的将他这些年的涵养与雅量捡了又捡,才堪堪忍住没有拂袖而去。
柳清酒也很是识时务,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晏卿离的袍袖:“好啦,别气了,我没事,方才晕厥,只是因为缺氧厉害。”
“缺氧?这是什么病症?”
为何博闻强记的他闻所未闻?
“所谓缺氧呢,就是人在剧烈的体力活动或者精神压力较大的时候呢,动脉血氧含量降低,供氧不足。从而产生意识模糊昏迷,唔,就是我方才那样。”
剧烈的体力活动?
精神压力较大?
她如此一说,晏卿离才恍然记起风雨楼上,他的确是瞧见了她未乘马车,而是跑回来的,不由得觉得她方才这番说辞或许是真的也未可知。
晏卿离气极反笑道:“我貌似给你备了马车。”
李哈对她崇拜的如天上星星月亮,也当不会虐待她,她也不是那种会平白受人欺辱不知反抗的柔弱性子,追根究底,柳大姑娘应当是自虐。
呵,说的那么新奇,还缺氧,不过就是跑多了,自己把自己给累晕了!
偏生自己瞧见她昏厥便急的失了理智,火急火燎的遣了李哈去山下请郎中。请什么郎中呢,这女人分明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白玉指节用力的扯回被柳清酒捏在指尖的袖子,衣袂飞舞流转,他已远离了柳清酒所在的床榻数步之远。
柳清酒见他当真是气急了,忙补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哦?是么?”
柳清酒一脸莫名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方才是在亲吻你,故意占你便宜不成?”
“难道不是么?”
柳清酒点头:“是的。”
晏卿离:“......”
她倒是敢作敢当。
柳清酒自认是一个负责人的好女人,她自见到晏卿离便认准了他是自己漫长人生中,唯一伴侣,是以,她轻薄起晏卿离来也轻薄的很是理直气壮。
“那个,女人本色,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即使是我也不能免俗,再者说,我方才真是缺氧太过才昏厥过去,乍一瞧见你,仍是头脑昏昏的,未免你担忧,我才吻了你渡气。”
呵,晏卿离自认见过的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数不胜数,今天却仍然被柳清酒的‘坦诚’震惊了!
嘴唇上的伤口仍在沁血,这女人不但倒打一耙,还敢大言不惭的称那狗啃一样的吻技为渡气?
何其无耻,何其强盗!
无视晏卿离已然青了一半的脸,‘强盗’厚颜无耻下床追过来,又扯住了他的衣袖道:“好了,乖啊,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承认方才我是粗鲁了些,可是弄疼你了?”
晏卿离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哄骗小姑娘家的负心汉口气?她为何这么熟练?这种语气,这种黏黏糊糊的情话,愣是能信手拈来,张口就来。
这些情话,她究竟对着那个‘净雪’说过多少次,才能做到这么熟稔?
他心头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冒到一半又被这一声半是霸道半是温柔的眸光给彻底浇熄。
想当年,外族蛮夷入侵中原,老皇帝派使臣和谈,割地赔款,送了无数奇珍异宝,无数绝色美人,这才熄了外族几乎快到烧到上京城的战火。
如若当年,他便认识了柳清酒,定当引荐她这个旷世奇才去和谈,说不得东岳不但能省下那些奇珍异宝与美人无数,还让蛮夷倒贴,只求别让这女人开口。
这女人一开口,当真能把那泥塑的神仙也逼疯!
罢了,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晏卿离才将到了唇边的吐槽与心头烦乱无章的思绪一并压下,转身在一张乌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你们出城去了?”
宁安城已然被蛀虫蛀空,那柳清酒满载而归的这一车车粮草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
柳清酒病恹恹的坐到他身边,以手托腮,有些气恼地说道:“是啊,城里的粮草早就被那老东西给换成了泥沙,连夜运出城去往青州,贿赂给了青州那个老东西,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好早日——”
她微微一顿,将到了嘴边的‘升官发财’临时替换成了“送、死。”
晏卿离想,死倒是还没死,现下那知县老儿就囚在青冥寨水牢里,那老儿吃的膘肥体壮,虽是一把年纪,却应当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只是柳清酒一口一个老东西,似是压根儿不将朝廷官绅放在眼里。
“唔,可见你们东岳皇帝那个老东西...”话到嘴边,柳清酒突然停下了。
晏卿离满头黑线的想,她可真能耐啊,骂到一半才终于记起来皇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只见她自顾自的‘老东西’三个字就着空气给囫囵吞进了肚子里,从容不迫的换了几个字眼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个小东西果真是毛都没长全,选的什么狗屁官员。”
晏卿离:“......”
他错了,在柳姑娘心里,皇权就是狗屎,不,或许还不如狗屎,狗屎被她踩一脚,她或许还会恶心一阵,膈应一阵,皇权被她踩了,她或许还会回过头来,再踩上几脚。
“啊,跑题了,说正经的。”
说正经,果然正经,柳姑娘带着一脸病容,还能强迫自己做出一派正经的神色,也当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