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婆子死了？
柳清酒默了，这便是传说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唔，那黎明珠呢？”
黄莺道：“花先生说，明珠姑娘拎着斧子和霜栖阁里的打起来了。”
柳清酒心里一沉，那个一直跟在贺玉莲身边的刀疤脸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身肃杀之气，像是个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杀器。
再加上老东西贺江，黎明珠此行怕是讨不到便宜。
“将我前些日子做的宝贝们拿来。”
柳清酒从沉香阁跑出来时，将她那两位不省心的丫头留在沉香阁里并未带出来，世界已然够乱，她们俩给她的惊喜也已然够多，不用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花涧雨没能成功约到她瞧热闹，是以，便早走了一步。
虽然早走一步，但是花涧雨当真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走起路来不仅不快，还慢悠悠的像是要去赏花。
柳清酒出了沉香阁没几步路就看到了那道走起路来都‘千娇百媚’的花美人，她跑过去拽了他的衣袖道：“你倒是走快一些呀，再这么慢，珠珠怕是要被那朵黑莲花啃得连骨头不剩了。”
花涧雨愣了一瞬，黎明珠的死活干他什么事？
“你的丫头方才不是说你在忙么？”
柳清酒只回了他四个字：“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花涧雨将这四个字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咀嚼，品味了许久，于他来说，好端端的揣在心底的人的命，才是人命。
至于心底之外的人命，便只是草芥。
他天生冷感，像是于七情六欲上少了那么一根弦，不能与天地同悲，不能与她同悲伤，这道缺乏的弦，像是一道宽阔的银河，将他们分割成了两个世界里的人。
快走到霜栖阁门口时，之前还门庭若市的大门前冷冷清清。
柳清酒脚下生风的往里冲：“连你这位深居简出的病美人都大老远的跑出来瞧热闹了，别人不该不来啊！”
黎明珠在这青冥寨也算是资历颇深的土著，生死挚交即便没有，可关系不错的不该也没有几个吧？
花涧雨好心的为她解疑答惑：“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得罪一个旧部众多的前将军。”
柳清酒：“珠珠她爹生前不也有着众多旧友么？”
那些旧友在边关也是手握重兵的，即便没有贺江那么高的地位，可也该是他们轻易不敢惹的。
花涧雨道：“他们见死不救又如何？正所谓法不责众，那些旧部，总不会揪着名单去一个个验证今日之事。”
但是若是为了黎明珠冒然出头，那贺江可会实打实的将这些人记在心里，来日方长，总有时机与他们清算。
“况且黎明珠发作的时机也太不凑巧，大当家的恰巧有要事下山去了，群龙无首，没有人愿意去挑这个头。”
身为铁血军人，柳清酒头一回知道军人的遗孤竟然在生死关头这么被人放在天平上衡量，一边是昔日旧友唯一骨血的生死，一边是自己未知的前途。
柳清酒气得磨牙，她要是黎明珠她爹，定然被气活过来，连夜爬到那些没有心肝的人床上，将他们一一掐死！
三两步的飞奔进霜栖阁，一早便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手持长刀，将他们两人生生拦在院外。
“两位见谅，霜栖阁今日有要事处理，暂不待客，两位还请回吧！”
柳清酒心里焦急黎明珠安危，哪里还有时间和他们打嘴炮，直接抬起右腿来了一个连环踢，便将那两人给踹飞出去老远。
花涧雨看着那两个口鼻冒血，已然爬不起来的护卫，心里很是欣慰，她近来身子骨倒是比前些日子强壮了些许，倒是不枉他每日使唤乐乐做药膳给她送去的苦心。
贺玉莲一双三寸金莲狠狠地踩在黎明珠的脸上，眼神阴狠毒辣：“黎明珠啊黎明珠，你可知你究竟败在哪里？”
她脚下的黎明珠早就被周同打断了双腿，就连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一身的功夫即便是治好了双腿，也只剩了个两三成。
黎明珠拼着一口银牙咬碎，握紧了手里的斧子，想要将那只踩在她脸上的金莲一斧头削断，可下一秒，眼疾手快的贺玉莲便将她的右胳膊也打断了。
柳青柳重进正堂的时候，恰巧瞧见眼前的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贺玉莲！！”脚尖挑起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一个旋身飞踹，那把向着贺玉莲直直的飞了过去，没有防备的贺玉莲一声惨叫，瞬间被那把椅子给撞飞了出去。
周同没能来得及挡住那把椅子，只来得及将撞飞出去的贺玉莲接住。
紧随着柳清酒近来的花涧雨颇为遗憾的叹息了一声，方才周同若是没能接住贺玉莲，想必现下的贺玉莲定然会非死即残，真是可惜了呀！
柳清酒顾不上看那贺玉莲是生是死，急忙蹲下来想要将已然倒在血泊中的黎明珠掺起来，可才将将碰到黎明珠左手，黎明珠便惨叫了一声！
她定睛一瞧，随即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黎明珠左胳膊软塌塌的挂在左肩处，早已不能动弹。
初见时，那个桃树下英姿飒爽舞着双斧的明媚少女，竟然被贺玉莲这个贱人害的成了一个四肢尽断，浑身伤残，苟延残喘的废人！
往日如浮光掠影，朝朝暮暮犹在眼前。
可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将往日埋葬，努力活着的少女，便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
柳清酒颤抖着双手将瘫软在地上的少女抱起来，即便是她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黎明珠仍是疼的止不住呻吟，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中，还在故作生气的凶她：“...你个...你个傻子，你不...不该来啊...”
柳清酒向来不怎么灵敏的七情六欲，在这一瞬间，像是全都换算成了伤痛，伤痛累积的太多，又向着怒火靠拢。
“你才是傻子。”
她低声反驳了一句，将黎明珠小心的放在一个扑了软垫的椅子上，摸了摸她血迹斑斑的小脸儿，轻声道：“等着，姐姐给你报仇雪恨。”
说罢，她抬起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花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