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揪着人家的短处道长短,柳清酒便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问她说:“那你可会易容?”
锦书:“你不是也会么?”
柳清酒道:“...不是将脸涂黑,那么小儿科的易容,我若是随意给你一个人,你可否将那人的脸,换成一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
锦书默了半晌,“有什么区别?那不也是小儿科么?”
区别也就在于一个简单,一个稍稍复杂些。
柳清酒:“......”
这位便是凡尔赛的祖宗吧?
有这等手艺,锦书还做什么丫头啊,开一家整容、易容一条龙连锁美容院,它难道不香么?
......
黎明珠一路飞奔到霜栖阁,与早上的时候不同,贺玉莲在瞧见她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凉薄的掀了掀眼皮。
像是懒得与她再争辩什么,贺玉莲没有再弯弯绕绕与她绕圈子,直接向后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你要找的人在后院。”
早起与她对打了上百回合的男人,倨傲的冲她说:“跟我来吧!”
他们主仆二人的态度,让黎明珠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奶娘若是在后院,若是自由的,为何不自己回白云轩?
难不成,奶娘被他们给绑了,控制了?
“你快着些将人领走,多在我们这儿呆一刻,我们都嫌晦气。”
黎明珠听着他刺耳的冷言冷语,双拳紧紧的攥着,她虽然父母早逝,可有着晏卿离与边关诸位叔伯的庇护,她这些年里活的顺风顺水,少有人敢这么放肆的与她说话。
这一桩阴毒的计策,分明是贺玉莲蛊惑了奶娘设计的,可丑事暴露,他们却将这屎盆子全都扣在了奶娘头上。
为了能将奶娘平安带走,她却只能忍了。
霜栖阁本来是一个空着的园子,是贺家父女来了之后,晏卿离才嘱咐人收拾出来的。
是以,霜栖阁的后院里并没有什么人气,贺江喜静,倒不怕什么清冷,便将前院给了贺玉莲住,自己一个人住进了这个稍稍有些荒凉的后院。
黎明珠随着那个男人踩在被收割后的杂草根茎上,偌大一个院子,竟除了他们走路的沙沙声外,一丁点其余声响都没有。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这里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奶娘难不成当真被他们给绑了?还是羞于见人,怕自己会怪罪她?
胡思乱想的间隙,那男人让开了身子,抬了抬下巴,道:“喏,人就在那儿,你赶快带走吧!”
没了门扉的小屋里,正冲着门口的位置,有一道人影挂在横梁上,青白的一张脸,充满了血丝的眼阴森森的向外突着,干瘦的身子直挺挺的挂在那儿,随着秋风微微摇摆...
“奶娘...奶娘!”
黎明珠目眦欲裂,飞一般冲上前,一斧子将那白绫削断,梁婆子早已僵冷了的身子,直勾勾的落进她的怀里。
怀里的梁婆子尸身早已冷透,再不能给她一点点温情与回应。
黎明珠抱着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疼的肝肠寸断:“...奶娘,奶娘,你醒醒啊,我来接你了。”
梁婆子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凌乱的衣衫下,风韵犹存的身体上满是早起那桩荒唐情事留下的斑驳痕迹,黎明珠搂着梁婆子,眼神如刀般锐利:“谁干的?是你杀了我奶娘?”
那男人嗤了一声道:“别他妈胡乱栽赃,杀了她我还嫌脏了手呢!”
“她一个寡妇没了清白,活着也得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自己了断了倒还能落个清白名声。”
黎明珠恨得咬牙切齿,清白?清白便那么重要么?
“是么,那毁了奶娘清白的你们是不是也该死?”
那个男人双眼微眯:“你是晌午没打够么?”
既然这丫头要送死,他何不成全她一回,阴恻恻的目光扫在黎明珠的身上,布满了厚茧的大手,已然按在了刀柄上。
“周护院,小姐请您去前院一趟。”
抱着琴的柳长亭,突然出现打断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周护院哼了一声,扭着脖子走远了。
黎明珠犀利的视线扫向柳长亭,“我奶娘,可是他们害死的?”
柳长亭无奈的摇摇头:“抱歉,梁婆婆遇害的时候,长亭并不在场。”
黎明珠将梁婆子的尸身一把抱起就要走。
柳长亭拦住她,恳切的规劝道:“长亭斗胆说上一句,姑娘还是莫要执著了,你并不是周同的对手,与他对决,你占不到便宜的。”
黎明珠挂着泪珠的脸上扯出一抹放肆的笑来:“那你要我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奶娘侮辱了,杀了,然后再脏话连篇的欺辱她?!”
“你做的到,我做不到。”
狠狠地撞开拦路的柳长亭,擦身而过时,黎明珠说了一句令柳长亭遍体生寒的话:“我不是你这种被多少男人睡过了,还能装的冰清玉洁,云淡风轻揭过的恶心东西。”
柳长亭木然愣在原地。
......
“姐姐!姐姐!大事不好了!”
院子里的黄莺像是被惊了的小鸟儿似的,扑棱着翅膀就跳了进来,柳清酒正在悉心向锦书学易容术,一向手脚灵活的她,却在做起这种细致活儿时,笨拙的四肢像是新装上去的零件。
“叫什么叫?”
柳清酒坐的腰酸背痛,丢了手里的工具,“姐姐没有大事,也不会不好。”
黄莺跳脚道:“梅香小筑的花先生说,邀您去瞧一出热闹。”
柳清酒近来没别的正经事,净瞧别人热闹了,是以她并不觉得多么新奇:“不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着实没什么功夫再去凑热闹。
黄莺蔫搭搭的出去回了花涧雨。
再回来时,柳清酒恍然记起什么似的,问黄莺道:“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
“哎呀,白云轩的梁婆子上吊死啦!”
柳清酒:“......”
这便是她说的热闹?
孩子,说话的时候,可以捡着重要的先说么?
啪嗒一声,锦书手里的零碎落在桌上,愣愣地瞧着柳清酒,道:“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