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看着这血色山庄,脑中浮现斑斑点点的血影,头晕目眩。
昌王举起手,宽大的衣袂瞬间遮挡了我的视线:“再如何女神童,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罢了!”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推开他虚弱道:“既然要查案,又怎能被困难吓倒?”
昌王无言看我一眼,紧跟着我朝血泊中走去。
现场没有狼藉,没有打斗,甚至连脚印和一丝纹路都没有,有的只是血…血…血!
我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和线索,就连树干也细细勘察,压根没有绳索机关的痕迹,仿佛真的如沈南星所说,这些尸体都是被诅咒的,是凭空飞来的,是鬼神搬来的一般。
不然,为何会没有一丝人为的迹象?
皇帝被这诡异的命案吓坏了,急病于塌上,派了一名黄门紧跟询问。
黄门路公公瞧着我蹲在地上又挖又摸的,急道:“黄女官,当真没有任何脚印吗?”
我回过神来:“的确如此,雪停不久,梅花树下也多有泥泞,若有人走过,必会留下脚印,可别说人了,就连动物的脚印也无。”
路公公惊恐道:“这莫不是鬼神所为吧?就像十年前梅花桩的传说一般?”
我安抚他:“公公不必惊慌,命案的背后都是稀奇古怪,但最后查明真相皆是人有所图谋,并非鬼神作怪,再说了,梅花桩的传说已经沉寂十年了,此时突然重现,必有原因,只是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勘察的罢了。”
路公公依旧慌乱:“其实十年前那些惨案…”
路公公正要说话,被沈南星苍白的脸打断:“梓筱,我验尸完毕了!”
路公公讪笑道:“那老奴便先告退了,见不得这些尸体,若有结果还望黄女官派人通知一声,老奴也好回复陛下。”
我瞧了他一眼,相留道:“公公似乎有些话要说,不如先在一旁歇息,我等会跟公公畅谈如何回复皇上。”
路公公犹豫了一下:“也好,那老奴便在亭子那等姑娘。”
说罢他瞧了沈南星一眼,飞快转开视线脚步匆匆走了。
沈南星嘟哝:“这个公公怎么那么奇怪?一看见我就跑?我有那么吓人吗?”
昌王揶揄道:“平日那些宫奴跟你称兄道弟还不是贪你的油水,你以为是自己人缘好?怎么,遇到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的,你的玻璃心就受不了了?”
沈南星红着脸道:“哎呀,王爷,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打圆场道:“沈南星你还看不出来吗?王爷这是拐着弯在说路公公很是奇怪呢!”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
“打住!打住!赶快带我们去看尸体。”我命令道。
沈南星一拍脑袋:“哦,对对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一共是二十具尸体,都被堆放在一处空地上,血水已经凝固,除此外看不出任何伤口,连神情也是安详而静谧,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再次拨动尸体查看:“我还是看不出来是什么凶器。”
沈南星拿着写好的尸格解释道:“死者皆着白色亵衣亵裤躺卧,皆是三十左右的男性,虎口皆有常年握刀的迹象,推测身份是侍卫;而每具尸体上都找不到任何外伤和内部於伤,甚至连中毒的痕迹也无。”
我奇怪道:“这么大量的血迹不可能是凭空而来?莫非不是人血?或者是及其隐秘细小的凶器?”
沈南星道:“根据我十几年的仵作经验查过了,这的确是人血,而他们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伤口。”
我嘟囔道:“此外呢?”
沈南星道:“此外就没有了。”
我揶揄道:“那你这不是废话吗?什么也没查出来!”
沈南星委屈:“我也不想啊!我的仵作生涯都要被毁了,都说了这是诅咒,诅咒啦!”
沈南星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嗡嗡的,我一句也没听进去,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昌王给沈南星打了一个手势:闭嘴!
半个时辰后,我的眼中猛现清明:“王爷,查出这些人的身份了吗?”
昌王道:“未曾。”
“那各路人马可有丢失侍卫的?”
“有,刚才昌王妃派人告知他的护卫不见了大半。”沈南星抢答。
昌王撇了他一眼,转而问我:“这些人就是萧婉儿的护卫吗?”
我淡然道:“不,真正的御林军不在这。”
昌王会意:“你说这不是真正的现场?”
我些微激动:“王爷,南星,我们去寻找真正的现场吧?”
沈南星赶紧跟上:“去哪寻?”
我偏头问他:“昌王妃的行房在哪?”
“就在那个亭子那。”
“那么离昌王妃最近的荒僻之地在哪?”我又问。
沈南星想了想,摇头。
昌王道:“是情人坡。”
“情人坡是什么?”沈南星疑惑。
“哎呀,来不及解释了,赶紧的!”我催促道。
随后我们三人赶到了情人坡,据说这里在十年前是无数游人墨客、贵女闺阁踏春的所在,但被诅咒后连带着荒寂,无人问津。
而如今这里成了一片血地,雪被热血融化,露出了枯黄的冬草,二十几具穿着铠甲服的御林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沫横飞。
每具尸体的手腕动脉和脖动脉处都被一刀割开,似乎被放干了血。
毫无疑问,这才是始作俑者的第一现场。
现场除了尸体都清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痕迹,只是有具尸体倒卧的方向些微偏移,而姿势也有些奇怪,而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树立着一个南瓜稻草人,上书:请勿踩踏。
我将手往南瓜口中一掏:是一块‘空’字令牌。
我仔细查看南瓜前脚印道:“这是死者被凶手追赶时留下来的讯息。”
沈南星大吃一惊,昌王也有些惊讶。
突然,路公公大步走来,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黄姑娘怎么在这?皇上传召呢。”
我看了一眼他脚上的草雪泥泞以及不规则摆放的袖口,疑惑地瞧了他一眼。
无人处,我对昌王道:“王爷,叫人监视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