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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沈南星喋喋不休地问。
我皱着眉头:“目前还不清楚,这有可能是死者的临终留言,但也有可能是凶手企图混淆视听,让我们走入歧途的把戏。”
“那么,都散了吧。”昌王摸摸我的头:“我们先回去吧。”
天色暗下来,漆黑的夜像点漆般的眼睛窥视着一切黑暗,可身在其中,却拨不开那层迷雾。
我伸手点亮火折,掌了几盏灯,帐中顿时明亮起来。
从来到梅花桩,这一系列谜团,一桩桩血案如走马灯般出现在我的脑海。
今天,梦娘的死让我意识到,抓出真凶已经迫在眉睫了,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皇上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日,而今天已度过了毫无收获的一日,只剩两日了。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窗边塌上,看着静谧的夜,突然想起了宣之的笑容:阿筱,别害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若是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便帮不上忙,也可以听我倾诉案情,给我坚定的目光。
正在思绪中门缓缓开了。
“沈南星,我现在没空听你扯犊子,你别来打扰我。”我头都不想抬。
“是我。”一道温润威严的嗓音传来。
我立马转头:“王...王爷,你怎么来了?”
昌王有些不满:“怎么?见到是本王?你很失望?你又在想你的情郎了?”
我瞬间脸红,怎么这个人好像能看透别人的心,怎么次次都能一语中的,料事如神呢!
我扭过头去:“本小姐表示现在并不想跟王爷说话,若是王爷有事请等本小姐心情好了再来。”
昌王不屑一顾:“好啊!既然黄大小姐如此不领情,那本王带来的一点线索就当没有好了。”
“哎,等等。”我立马拦住他:“是梓筱不解风情,王爷有什么线索尽管说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关键一环呢?”
昌王摆起了架子:“既然如此,那就先给本王捏捏肩,本王满意了再说。”
我气的银牙紧咬,但也只好有气无力地按他的吩咐做。
“你没吃饭吗?比本王饲养的鸱鸮捶的还轻!”他一本正经地斥责道。
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道:“王爷家的猫头鹰还会给人捶背?”
昌王骄傲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养的。”
我眨巴眼:“这真奇了,不如王爷将鸱鸮唤来,现场给我捶一下,否则我是不信。”
昌王突然停滞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我:“这些天你很累吗?”
“是啊!累的都快散架了!三个以前的我都没有这么累。”我抱怨道。
“行。”昌王默然道:“今日本王就让你享一享鸱鸮的福。”
只听昌王一声呼哨,一只红绿相间的凶巴巴的猫头鹰飞了进来,竟然真的在我肩上轻重适度地捶了起来,我闭上眼睛享受。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可等我醒来时,猫头鹰竟然还在捶,这猫头鹰可真持久,等回长安了,我也得买一只才行。
可转头一看,却发现是王爷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认真地给我捶背捏肩,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可眼泪却涌了上来:“王爷你...你何必为我做这种事?”
昌王与我对视,晶亮的眸子中我能看出情愫,可我立马转开了视线。
我冷冰冰道:“王爷请回吧,我还要一个人仔细想想案情。”
昌王却岿然不动:“本王陪你。”
我解释道:“我都是喜欢一个人琢磨的。”
昌王平静道:“那你以后便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我只喜欢跟宣之那样的听友倾诉。”我嗫嚅道。
昌王立马道:“本王也可以。”
我扭捏而无情道:“可是我只想跟宣之倾诉,不想跟其他人。”
昌王也来了脾气:“那你就要习惯以后没有墨宣之的日子,只有本王!”
我突然警觉道:“什么意思?宣之怎么了?王爷你对宣之做了什么?”
昌王邪魅一笑:“不要那么紧张,放轻松,本王什么也没做。”
“那宣之现在在哪?”我急切地问。
“自然是在蜀地啊?还能在哪?”
我舒了一口气,想起宣之在去蜀地前那异样的行为和表情,疑惑重重:“王爷一直在监视宣之吧?”
“梓筱真是料事如神!”昌王笑着看我。
我调整了神情,冷静道:“那么,王爷想听什么,便说吧?”
昌王顿觉好笑:“怎么好像是本王在审问你,我说了只是我们俩讨论一下,我们!”
我细细探询他的神情,可惜除了笑意,什么也没有:“王爷来时不是说发现了线索吗?什么线索?”
昌王默然:“本王没什么新线索,只不过曾想起在哪曾见过这个谜语!”
“那么,是哪里呢?”
昌王意味深长地说:“在我母亲的书房?”
我难抑吃惊:“在王皇后的书房?”
昌王点头。
“那么,是王皇后写给先皇的…?”
“不,当时的落款是一个叫贾明的人,后来本王多方查探,才知此人是我母亲在进宫前便相知的…青梅竹马。”
“那么这几句话便是贾明表达对王皇后的思念?这种忌讳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多年后王皇后的案上,还被王爷所目睹?”我疑惑。
昌王解释:“按理说,我母后应将其毁灭踪迹,至少也得藏匿起来才对,可就是被年幼的本王看到了,且纸张泛黄皱褶,的确是有些年头的样子。”
“可我听说王皇后和先皇的感情很好,称得上神仙眷侣,王皇后不该藏其他男人的信件才对。”我唏嘘不已。
昌王沉默,我再次感叹道:“世间又有谁能逃得过一个‘情’字,后来贾明如何了?”
昌王皱眉解释:“本王虽查到他这个人,但据多方查探,自从乾泗五年起,他这个人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就连他的家人也不知去向。”
我好奇:“这倒是件怪事,乾泗五年有什么特别的吗?”
昌王的眼神有些忧伤和回味:“乾泗五年便是我母后进宫的那一年。”
我的瞳孔睁的老大,按照我的敏感嗅觉,这古怪背后必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我看这不仅仅是表达思念的信,也许像沈南星说的果真是个谜语也不一定,若是解开,肯定能给我们带来关键信息。”
昌王点头。
“王爷,我看我们不如将全部事件和线索联系起来分析分析,或者会有些收获。”
昌王狡黠:“你终于肯跟我讲了,本王却之不恭!”
“贫嘴!”
我拿过一支紫毫在洁白的纸上写起来:“目前为止,总共发生了四件命案,第一,温泉御林军血案,第二,梦山之死,第三,萧婉儿失踪,第四,梦娘假死后被杀。”
“那么,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劳神费力制造这四个惨案?他能从中得到什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昌王提一支狼毫将血案和萧婉儿连在了一起,又将梦山和梦娘连在了一起:“或许可以分成两类来看。”
我点头:“王爷说的是,从结果来看,御林军血案是为了将萧婉儿行帐移去太子隔壁,从而方便萧婉儿消失;而梦山之死完全是凶手在指引我们找到亭子和地宫,既像是在引导什么,又像是在掩饰什么,紧接着梦娘就自杀了,被发现假死后还穷追不舍下毒灭口,我敢肯定,梦山和梦娘一定知道真凶的计划才被频频灭口。”
昌王点了点桌子:“梦娘是在萧婉儿的房里自杀这一点也很是可疑。”
昌王分析道:“凶手至少做了两件事暴露他的意图,第一,盗取凤印和书信嫁祸太子和皇后,第二,掳走萧婉儿,但是这一点本王着实想不出是为什么?”
我摆摆手:“王爷不必腻烦,如今凶手已犯下所有案件,基本水落石出了,我们只要根据事实细细推理,一定可以查明真凶的痕迹。”
“我们可以使用假设法和排除法。”我眼中闪烁着光芒。
“首先,我们可以根据得到的一切线索或者说是按照凶手的意图,假设萧婉儿便是这一系列事件的魁首,而我们捡到的‘曌’字印章以及一系列‘日’‘月’‘空’的羽毛似乎都在暗示着萧婉儿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既然如此,那萧婉儿失踪便是为了方便回去贼窝指挥行动。”
昌王敲了敲桌子:“如此似乎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兴奋道:“王爷果真英明,若是贼人的目的是要救出萧婉儿,那萧婉儿的行动一定是受限的,可是萧婉儿并没有行动不自由也没有被囚禁,也没有必要非要来到梅花桩救出萧婉儿,平日里萧公主府人来人往,大可在那时行动即可;再说,若萧婉儿是魁首,那她隐身在行宫的队伍中不是更能掌握我们的动向?何必要离群索居、自断内线?”
“可本王曾听闻你亲自捡到萧婉儿的‘曌’字印章!”昌王强调。
我思索一阵:“有时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我当时在她离去后所站的位置发现的那枚印章,自然而然便认为是萧婉儿所有,但事后想想却觉得很不对劲,如此重要的逆魁印章竟然如此轻率地带在身上以致遗失,而遗失后从未发现萧婉儿有任何异常,这实在很奇怪,因此这不得不让我思考另外一个方向,会不会是当时有人将印章放在了萧婉儿的裙下,又故意让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