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宫人领着我们再次去掖庭莲池的路上，我始终一言不发。
昌王面无表情地问:“你认为此事是否与萧婉儿的谶言有关？”
我脚步一顿:“也许有关，也许无关。”
昌王幽深的眸子一闪，顾自往前走去。
皇帝命我连夜勘察现场，并命大理寺全权负责此事，昌王作为大理寺卿自然义不容辞。
大约两刻钟后，掖庭到了，这是宫中关押罪人做苦役的地方，一路走来阴森渗人，除了隐约的宫奴哭泣声，再无人烟。
莲池更是在掖庭荒废已久的尽头处，此刻是即将入冬时节，池塘里皆是残花败藕，耷拉着插在无人问津的泥塘里，岸上柳亭旁散满了冬日落叶无人打扫，我拿着一盏宫灯仔细察看。
柳亭周边的落叶被踩踏的乱七八糟，一直延伸到十步开外的一处石桌椅，石桌椅上的灰尘有大片被拂去的迹象，显然太子与凶手曾在此处歇息攀谈。
之后脚印向另一条石子路延伸，但杂乱无章的落叶只延伸到一半便断了，之后又沿着莲池转回来，形成了一个圈。
显然是在争执之下将太子推入了无人问津的莲池。
除了这个圈，便没有落叶被踩踏的迹象了，凶手是如何逃走的？难道是沿着来路？
我再次用宫灯照看，发现石子路旁的树杈间有东西在反光，我扒开草丛树杈，发现是一块破碎的镜子一角。
这镜子脏兮兮的，表面被摩擦的光滑但略显褪色，显然是经常被使用之物，背面似乎有模糊的字迹但因年代久远看不清楚了。
这不可能是太子之物，难道是凶手的？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关在掖庭的宫妃或宫女？
我又在浅水的莲池内仔细瞧了，除了尸体，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破绽。
我这才随昌王坐上碧甸马车离开大明宫。
出了兴庆宫便是永嘉坊的十六王宅了，我准备下车，却被昌王拉住衣袖。
“大晚上的，本王不放心你一个女子单独回崇义坊，本王送你吧。”
我看着他的手，他默默收回，我再次坐下，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总算他开口了:“皇上虽让你查太子之案，但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为本王办事的。”
我正想争辩，突然发现他眼光灼灼地盯着我，在这样的暗夜中孤男寡女共处一车，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好低眉顺眼道:“是，梓筱谨记。”
昌王靠在锦垫上:“今日赐婚，你可发现异常了？”
我将捡到萧婉儿那枚印章以及遇见一个熟人宫女的事情说了，昌王若有所思，只说了:“继续追查。”
很快崇义坊便到了，黄府占据了那三分之一的坊区，我兴奋地要下车。
昌王冷冷的声音传来:“就这么急不可耐要见到你的情郎了？”
我反唇相讥:“王爷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大半夜我自然是想回府得紧了。”
“我看你是急着见墨宣之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今日依旧住在黄府？”声音冷若冰霜。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为何以昌王的势力会不清楚宣之已风尘仆仆回去了蜀中，我记得安宁公主起初对此也是毫不知情，难道宣之他能逃过皇室的监控，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此事暂存疑惑。
我不再争执，挑衅般地行礼后径自走了。
风中似乎传来昌王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