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儿举行登基大典这日,天气十分晴朗,蓝悠悠的天格外晃眼睛,阿英替我换上隆重的宫装,玄黑底金凤纹,看起来沉稳许多。“娘娘今日真好看…”
我摇摇头,不过是又老了一岁,我与穷奇相识,有整七年了。
“启禀娘娘,时辰到了。”
殷公公给我搭了把手,北海也将蒲儿牵了过来,今日他穿得笨拙,黑不溜秋的像坨煤炭。一路的阶梯很远,外人看来这登基大典隆重肃穆,然而为了缓解蒲儿的紧张,我一路在与他逗笑,“以往新帝登基都是与封后一起的,这次轮到你登基,却是要跟娘亲一起走,蒲儿心里可有什么遗憾?”
小煤炭正经的摇了摇头,“娘亲瞎说,爹爹是十二岁登基,那个年纪哪来的媳妇儿。”
“非也非也,你可知道娘亲与爹爹定的可是娃娃亲,就是在你这个岁数时,你爹爹就知道以后娶的是娘亲我了。喏,蒲儿,你看这沿路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家里多少养着些女娃娃,等过些日子娘亲得空给你相个亲,也替你定一门娃娃亲…”
“娘亲你真是喜欢胡说…”,蒲儿的声音又软又小,甜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虽有几年没能陪着他,但好在,我再见到他了。
长长的阶梯走着走着就完了,临到尽头时,就是漆临领着月夫人作揖,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倒是沉得住气。
等了许久,算吉时的小官儿终于敲响了他的吉钟,正准备念早已写好的宫词,他身旁的小太监从袖中突的抽出短刀刺了过去,一口酝酿许久的气便被生生噎了回去,看得人好不痛快。
漆临终于动手了,肃穆的大殿忽的乱作一团,官员被赶出了大殿,我将蒲儿拢在身后,将这一切收进眼底。
“漆临,你想干什么。”
“塔塔,好久不见,想不到皇帝死后,你竟当起了太后。”,接我话的是月夫人,今日她再不用矫揉造作,也不用隐隐藏藏。
西池从偏殿赶了进来,他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唔对,他与魏芊一同来的祁阳,只不过他终日不出小西宛园的门,恍惚以为他还在西凉。“凤里栖!”
这一声将漆临和月夫人都惊住了,漆临颤颤巍巍,“你…你都记得了…”
我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蒲儿在身后喊了声玉王叔。
“去西池叔叔那里。”,我将蒲儿推了过去,围着我的的士兵并没有拦着他,看来都是冲我来的了。
“漆临,如果你来是想坐皇位的,那你大可不必舞刀弄枪,只要你说一声,我便让蒲儿将这位置给你。”
月儿惊得瞳孔都放大了几分,我扶了扶烟台,“不过,你得将这女人撵出祁阳。永不入宫。”
“你…”,月儿不知何时抽出的软剑,直直的冲我袭来,漆临动了动手,将她手里的剑打落,“住手!”
殿上的气氛一度肃静,一身宫装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里栖…你知道我对这个位置,从来都没有想要的心。我来只是不甘心,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替他守寡当太后!”
漆临在感情面前,幼稚得如同一个娃娃,我叹了口气,“漆临,你先下去,这是我与她的事。”
“下去?今日我带人逼宫你还能随口让我下去。”,漆临沉着眸子,开口十分郁闷,“无论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你都能转眼原谅我,但若是他错了,你却会耿耿于怀。”
彼时我想着这些安慰的话可以事后再说给他听,登基大典不能耽搁太久,所以没有应他,转身向着凶神恶煞的月儿。
所有的话我都在心底说了无数遍,开口时平淡不惊,“三月初一在往生崖,穷奇与杀手交过手,北海与白鹄也抓了几个活口,他们就是当年暗杀我的那批人。听说,你与这些杀手交好?”
“哼,你倒是查得清,我还以为你没了记忆也没了脑子!是我做的又如何,怎么样,亲生经历生离死别,滋味不错罢…”
生离死别,是我也是穷奇。
“月儿!”,漆临呼去的一巴掌,比我早打到了她的脸上,“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不是我!要不是她,五年前你就该当了皇帝又何苦等到今天!因为她,搭上了整个玉佛栈和主子的性命。可少主你对她还是念念不忘,为他自甘堕落浪费主子栽培你的一片心!”
“你少拿这些作借口!”,清脆的一声响,另外一巴掌是我打过去的,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实在让人冒火气,“弦若在尼姑庵被捕的时候你在哪儿!弦若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明明可以轻易逃离花楼束缚,却自愿留在花楼,等到漆临找来时却无辜卖惨,你说你做的所有恶事都是为了他登上皇位为了弦若?!分明就是你狼子野心想嫁漆临,想当帝王后!”,我顿了顿,吁了口气,“不,应当说,你只是想做皇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