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范梨花坐在石凳上,不断地抹着泪水。
“大夫人,您莫要悲伤了。表小姐是奇人,定然能医治好二少爷的。”一个小丫鬟安慰道。
“是啊,是啊,大夫人,表小姐是咱们周府的福星啊,昨日入府后,就让众人连连称奇,先是救醒了被许郎中断定难以回天的二少爷,又阻止了钱加谋害四姨娘,更是使得四姨娘多年的顽疾得以缓解。想来,二少爷一定会安静下来,在表小姐的妙手医术下,定然会好起来的。”一个年迈的婆子说道。
大夫人范梨花红肿着双眼,哭泣道:“这森森大宅内,能够与我相依相伴的只有我儿云鹤。虽然他非我亲生,但毕竟是一出娘胎,就被我抱养过来,堪比亲生子。这两年他被疾患缠身,久卧床榻,吃了多少的苦?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忽然,众人齐齐朝房门望去。丝丝缕缕的青烟从房门的门缝里,窗棂的缝隙里飘逸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大夫人范梨花吃惊道。
不等众人回答,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身影抱着凤千帆冲了出来。
身影正是周云鹤。
“啊?”所有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
被周云鹤紧紧抱在怀中的凤千帆羞愤地挣扎着。恼恨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周云鹤,凤千帆心中直嘀咕。
眼前这个少年不仅仅奇怪,而且是个疯子。
就在刚刚他拿起燃烧的蜡烛,将帷幔点燃。
大火立即燃烧起来。烟尘中,这少年将蜡烛丢掉,猛然抱起了自己,迅速冲了出来。
“放,放我下来!”凤千帆低声说道。
周云鹤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然紧紧地抱着凤千帆。
大夫人范梨花因为震惊,整个人的身子在颤抖。
“云鹤,你,你——”
周云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凤千帆,做出吃惊的神色。
“娘,我,我,我竟然能行走了?”
泪水滚滚而落,大夫人范梨花忽然跪倒在地,仰天长泣。
“老天爷啊,救苦救难的佛祖啊,感谢你们保佑我儿重新站了起来。”
尽管众人均吃惊周云鹤竟然站了起来,但还是有人警醒过来。
“快救火!”
众多小厮,丫鬟,婆子拎起水桶,冲向火势渐大的房间。
凤千帆心焦地看着依然没有放自己下来的周云鹤,呵斥道:“放开啊!”
“哦!”周云鹤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抱着这个怒目相向的女孩。
周云鹤松开了胳膊,摆脱了周云鹤束缚的凤千帆双颊绯红地,又气又恼地转身朝听涛斋外跑去。
看着凤千帆的背影,周云鹤心情复杂。
大夫人范梨花看着周云鹤的神情,隐忧浮在心头。
“儿子——”范梨花轻轻唤道。
“娘!”周云鹤感慨地唤了一声。
大夫人范梨花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周云鹤。
“儿子,娘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站起来。这,真是佛祖保佑啊。”
“机缘巧合。昨日落水,双腿感觉很麻,似乎有什么在双腿里游走,丝丝缕缕。昨日,萱儿表妹为我针灸后,双腿感觉到火热得很。刚刚,经过萱儿表妹再次施针,这种火热的感觉愈发强烈。
不想烛台倾倒,竟然点燃了帷幔。情急中,我竟然站了起来,抱起萱儿表妹,冲出房间。”
感慨地连连点头,大夫人范梨花拉起周云鹤的手。
“儿子,让娘好好看看你,你有多久没有站起来了?昨日你怎么就去了后花园,竟然落水了?”
苍白的手抓着丝巾轻轻为周云鹤擦拭着鬓角的汗水。
“儿子,既然你能站起来了,并且能行走自如。那你和连翘的婚约也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婚约?连翘?”周云鹤吃惊道。
“是啊,你忘记你的连翘妹妹了吗?左丞相家的相府千金连翘啊。”大夫人范梨花提醒道。
……
锦绣阁。
“啪!”一记巴掌重重地抽在一个小厮的脸颊上,尖利的指甲狠狠戳在小厮的眉心。
“蠢货。我让你去打听老爷什么时候回来。老爷现在到了哪里。你竟然说你没打听到?”三姨娘董良笑不满地呵斥道。
这周楠一日不回来,她这个备受宠爱的三姨娘就只能够被禁足在这房间中了,这叫她如何不急?!
脸颊被打肿的小厮委屈道:“老爷这次去南疆,不比往常。南疆一带战事频繁,消息哪里那么好打探?”
“哎呦嘿,胆子肥了,竟然敢和我顶嘴!我哪里管你这个,那个的。没有打听到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你不对!”董良笑再次举起巴掌。
就在巴掌要再次落在小厮张全的脸颊上时,一个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
“三,三姨娘,三姨娘!”
“菱角,奔丧吗?这样急切。”三姨娘董良笑没有好气地呵斥道。
被叫做菱角的小丫鬟面色涨红地说道:“二少爷他,他站起来了,行走自如。”
砰!董良笑一脚将小厮张全踹倒在地,两只杏核眼瞪得圆滚滚的。
“你,你在,在说什么?”
“三姨娘——”菱角垂下头,不敢去看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的三姨娘董良笑。
呵呵,董良笑干笑三声。
“好,很好啊,二少爷卧床多年,今日能够站起来,行走自如,是上天庇佑的好事儿啊,值得庆祝。”
忽然,董良笑的笑容僵硬了,眼里淬满了毒。
“好一个张齐萱,接二连三坏我好事,呵。”
“小姐,先不说这个灾星,那个被关在柴房的钱加……”一旁的董奶妈提醒道。
点了点头,董良笑坐回椅子上,若有所思。一双灵动的眼珠,透着丝丝冷光。
……
周府暖阁,老夫人宋彩荷坐在软塌上,怀中抱着小小的血樱。
凤千帆坐在一旁,一个小厮站在地中央。
“哎呦,我的乖孙女,喜欢这个吗?好不好玩啊?”老夫人摇晃着一个布老虎。
“啊,啊——”小小血樱看着布老虎,伸出小手,似乎要抓住布老虎。
“罗尘,那丫头云莲,还没有寻到?”老夫人宋彩荷问道。
“是的,老夫人。傅大管家派了许多人手去寻找,但苦寻无果。也许这丫头见二少爷落水,心生畏惧,不敢再留在周府,逃了。”年约三十一二的罗尘说道。
“不会。那丫头云莲绝不会离开周府的,因为那丫头她啊,她——”宋彩荷没有将话说完,但罗尘立即明白了宋彩荷的话中话。
“是啊,云莲自入周府,就照顾着二少爷的起居,怎么会真的舍得离开周府呢?”
“张茂九还没有来吗?”老夫人宋彩荷问道。
“没有。咱们的人等待在东阳府的多个入口处,都没有看到姑爷的身影,也不见张府来人。”
老夫人宋彩荷无限怨恨地说道:“当年是我眼瞎,将女儿嫁给他张茂九,不想若香刚刚生下萱儿,张老夫人就离奇身亡。张茂九言说其母留下遗训,不得若香带着萱儿离开张府。否则会有大的报应。
也是我心善,竟然同意他这离奇的言辞,十年没有见到我的若香。如今,若香凄然惨死,丢下两个幼女。
这样的狼子如何做得我周家的姑爷子?十年的别离,我的若香定然是吃尽苦头。若不能令张家给个说法,我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将来如何去见地下的若香?”
罗尘思量了片刻,道:“老夫人,关在柴房的钱加该怎么处置?”
“甘愿做那杀人的刀,就不要怪有一日,被反噬。一个心思叵测的人,该好好惩戒。”老夫人宋彩荷恨恨地说道。
“老夫人不好了,钱加死了,府衙来了许多衙役,衙役们直朝三姨娘的锦绣阁去了!”房间外,有人惊叫着。
“什么?”老夫人宋彩荷惊道。
……
锦绣阁。
“真是气死我了,那个钱加哪里去了?怎么会凭空就消失了?”三姨娘董良笑跨进门槛,气愤道。
“三姨娘,看守柴房的人都是大管家的人,会不会是大管家放走了钱加?”跟随在董良笑后的董奶娘低声道。
董良笑瞥了一眼董奶娘,冷哼一声。
“傅长德吗?那个年老体衰的老家伙如何敢做下这等忤逆主子的事儿?”
“钱加他,他不就忤逆主人了吗?”董奶娘暗暗观察着董良笑,低眉顺目地说道。
董良笑揉了揉额头,恨恨地说道:“这个该死的钱加,当年我将他从赌坊里救下,他不感激我,反而诬陷我,言说是我指使他去给四姨娘的沐浴羊奶中投毒。
那满脸红疹的许如萍也是命大,怎么就没被钱加毒死呢?可惜了那些羊奶了。啧啧!
钱加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杀他不足以让我泄愤!”
“钱加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门帘子被两个衙役挑起,一个眉眼挺阔的男人走了进来。
董良笑诧异地看着来人,当看清楚房门外站着的大量的衙役,惊叫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想,想做什么?”
男人厉声道:“东阳府捕快叶大胜。有人在郊外发现了被谋害的钱加。而有人证实钱加生前被你指使去在四姨娘的羊奶中投毒。杀人灭口,难道不是吗?”
“诬陷!诬陷!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你凭白污蔑我的清白,你担待得起吗?”董良笑痛恨地看着自称叶大胜的捕快。
一条粉色的丝巾被捕快叶大胜从怀里摸出。
丝巾被展开,丝巾的一角刺绣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正是“董良笑”三字。
“丝巾?我的?”董良笑吃惊道。
“不可能,我的丝巾明明在我这里。”董良笑朝自己的袍袖中摸去,任凭董良笑如何翻找,都无法寻到丝巾。
“菱角,我的丝巾呢?”董良笑朝丫鬟菱角望去。
丫鬟菱角胆怯地低下头。
“丝巾就在眼前,你还要说什么?”叶大胜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