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署长也知道,李家和吴家都在向我示好,他们为了不让我和对方合作,开始互相揭对方老底,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牧春晴看向姜琦棠,轻声问道。
姜琦棠闻言眼神闪了闪,下意识的停下摩挲牧春晴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牧春晴轻轻叹了口气:“小吴先生先找的我,说李家私底下贩卖假药和福寿膏,不让我同李家合作。”
说到这里,牧春晴偷偷打量姜琦棠,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说道:“而李茂则让我离吴家远一些,还说……他可以告诉我吴家是怎么发家的。”
“他怎么说的?”姜琦棠才有了变化,他猛的抓紧了牧春晴的手,冷声追问。
牧春晴被抓疼了,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姜署长,你弄疼我了。”
姜琦棠这才松开了牧春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牧春晴,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还说,秀山商贸以前的老板姓杨,是吴家使得手段才让陆家上位的。”牧春晴揉着发酸的手指,低声说。
“还有么?”姜琦棠扬声追问。
许是被姜琦棠的声音吓了一跳,牧春晴缩了缩脖子才摇头道:“没了,他说……只要我对外说停止和吴家合作,就把十年前的事告诉我。”
“这样的话也太吓人了,我总觉得这事儿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所以想问下姜署长,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介意至此呢?”
听了牧春晴的话,姜琦棠只觉后背发凉,他面色阴沉久久没有说话。
“姜署长?”牧春晴忍不住轻声叫了姜琦棠。
姜琦棠这才回过神,忽然伸出手抬起牧春晴的下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牧春晴如小鹿一般惊惶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牧春晴眼睛湿漉漉的,她腰身微微后仰,一脸的无辜:“我怎么可能骗姜署长,再说了,这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姜琦棠又许久没有说话,又过了片刻,忽然松开牧春晴,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踱步到巨大的书架前站好,背对着牧春晴,语气冷漠:“你先回去吧,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替你查的。”
牧春晴一脸无措的站了起来:“姜署长……”
见姜琦棠没有回答,才又补充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拜访姜署长。”
姜琦棠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点心我留下了,姜署长记得吃。”说完这句话,牧春晴转身,走到门口,一脸快意,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门外西洋的金光照在牧春晴脸上,快意的光线刺目得让牧春晴闭上了眼睛。
“小,小姐,你这就出来了?”守在门口的花叔一脸诧异。
“送牧小姐出去吧。”姜琦棠阴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牧春晴的眼神淡淡的扫过花叔:“不劳您费心,我自己能出去。”
不知为何,面对着柔柔弱弱的牧春晴,花叔忽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女人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并不像仓皇无助的猎物,反而更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狮子,只等猎物疲惫了才冲出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在花叔错愕的目光下,牧春晴走出了别墅的门。
一开门,钟婶就几乎扑了上来,拉着牧春晴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小姐,你终于出来了,有没有……”
“无妨,现在姓姜的恐怕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
钟婶这才松了口气:“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以后可不能再冒险了。”
牧春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因为在不远处的街角,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待要细看,那个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怅然若失的牧春晴长出了口气:“钟婶,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钟婶担心的点点头,跟在牧春晴身后,两人刚刚走到街角,就差点和匆匆赶来的陆晚声撞了个满怀。
陆晚声也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牧春晴和钟婶,才长出了一口气,不顾礼仪激动的抓住牧春晴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
牧春晴也被吓到了:“你,你干什么?”
陆晚声确认了牧春晴并无大碍,才松开了牧春晴的胳膊,两只手捏着西裤的裤缝,耳根也跟着微微发红。
“没,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去了姜署长那里,有些担心你,还好你平安无事。”
牧春晴宽慰的笑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今天是姜署长约我聊一些事情,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你是不知道……”陆晚声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时候也不早了,我请牧小姐吃个晚饭吧,不知道牧小姐是否方便?”
牧春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劝钟婶先回去,就跟着陆晚声到了最近的西餐厅。
因为还是正月,西餐厅的人并不多,陆晚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然后将菜单递给了牧春晴:“这家听留过学的朋友说还算不错,尤其是牛排,听说是洋厨子煎的,不过其他就比较一般了。”
“Ribeyesteak, mediumwell, and fruit salad.”牧春晴向金发碧眼的西洋侍者点完餐,将菜单递给了陆晚声。
陆晚声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窘迫,他尴尬的笑笑:“一样就行。”
那侍者也是懂些中文的,点了点头,就收下菜单退下了。
陆晚声则定定的看着牧春晴,在西餐厅昏暗的灯光下,牧春晴的五官轮廓显得愈发柔和,远处小提琴的声音若有若无,就好像来自梦中。
“刚才小陆先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牧春晴的声音唤回了陆晚声飘忽的思绪,他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才说:“这句话早就想和牧小姐说了,可惜我被父亲派去了上海,今天上午才回来。”
顿了顿,陆晚声对着牧春晴好奇的眼神,又说道:“牧小姐以后还是离姜署长远些吧,就像我上次同牧小姐说的,如果牧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愿意代为向姜署长转达。”
“为什么?”牧春晴有些疑惑:“我知道姜署长有些……可为了百乐庭,正常的交往还是应该有的。”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陆晚声忽然有些激动,前几个字声音有些高,看了看左右才又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陆家最近有些麻烦吧?”
“是我去陆府你有事离开那次么?”牧春晴问道。
陆晚声点了点头:“那你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摆平的么?”
见牧春晴面露疑惑,陆晚声才道:“是我爹给姜署长送了明月楼的头牌,姜署长才网开一面放过牧家的。”
牧春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姜署长走的时候,那个头牌浑身是伤,虽然捡回一条命,人人也……”陆晚声又补了一剂猛药:“姜署长这个人……寻常钱物很难打动他,他生平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玩弄女人,所以这些年不仅仅陆家,吴家、李家有求于姜署长的时候,都是送个女人,只要姜署长满意了,那事情基本都能被他掩盖过去。”
“所以,牧小姐还是尽量少同姜署长打交道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难处找陆家也是一样的。”陆晚声声音很轻,但语气极其真诚。
牧春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多谢小陆先生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的,不过……。”
陆晚声并不满意牧春晴的答复,忍不住打断了牧春晴:“其实我早就想说,我们年龄相仿,你一直叫我小陆先生有些见外,以后可不可以直接叫我晚声。”
牧春晴顿了顿,将胳膊只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继续刚刚的话题:“好,既然这样,你以后也叫我木木吧,这样亲近些。不过我想知道,晚声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
陆晚声一怔,当时乱了阵脚:“我、我大概是觉得……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吧。”
说完这句话,陆晚声的耳根又红了,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西餐厅的灯光昏暗,掩盖住了他的羞赧。
他微微低着头,偷偷打量着牧春晴,心跳如鼓,好像在等着牧春晴的审判。
“其实……”牧春晴话说了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把话说下去。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升腾。
好在这份尴尬没有持续很久,侍者就端上来了两人的牛排和沙拉。
牧春晴刚刚拿起刀叉,陆晚声就将自己那份推到一边,将牧春晴眼前的那份拿了过来,低着头认真的帮牧春晴将牛排切成合口的大小。
许是不太习惯刀叉,陆晚声切起来有些笨拙,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可他还是专注的切着,仿佛那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牧春晴打量着陆晚声,轻轻舒了口气,心里暗暗的说:“现在的你,确实是个赤诚的好人,可惜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我们注定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我当不起你的喜欢,后面恐怕也会注定伤害你。”
“我会尽可能的减少对你的伤害,也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