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身穿黑色旗袍的歌女坐在舞台正中,闭着眼睛陶醉的唱着一曲《夜来香》,舞台下方的舞池中,衣着得体的男男女女正伴着歌声翩翩起舞。
舞池后面昏暗的灯光下,走来走去的侍者,身段妖娆的陪酒女、道貌岸然的精英、脑满肠肥的官员纠缠在一起,或推杯换盏,或窃窃私语,上演着各种肮脏迷乱的戏码。
可是,这些根本没人在意。
牧春晴坐在最后面的阴影里,摇晃着手中的香槟,另一只手则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打着拍子,眯着眼睛,注视着前面的一举一动。
百乐庭已经开业半月有余,有吴三爷的生日宴预热,再加上装潢华丽、歌舞新潮,很快在玉城名流中打开了名气,所以自开业以来一直爆满,虽然赚了不少,也借机认识了不少人,可牧春晴也是十分疲惫。
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马上就是原老爷子的生日宴了,那件事情应该很快就有个结果了。
正想着,牧春晴觉得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诧异的侧目,来人竟然是秦慎,秦慎没有理会牧春晴,只是双手放在膝盖上,直挺挺的坐着,看向前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牧春晴也没有同他打招呼,只是不停的用余光打量着秦慎。
十多年没见,虽然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小男孩,可爱憎分明的性子,却似乎丝毫没有改变。
许是注意到了牧春晴的注视,秦慎向牧春晴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前面跳舞的人群,可牧春晴的目光,仍不受控制的一直停在秦慎的脸上。
“牧小姐为何一直看我?”这次秦慎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牧春晴。
牧春晴笑了:“没什么,只是想不到秦大警官也会来这种地方,有些意外罢了。”
“过来执行公务,顺便……”秦慎顿了顿,看向牧春晴:“找牧小姐问些事情。”
牧春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向秦慎:“秦警官找我想要知道什么?”
秦慎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牧春晴,眼神又转向牧春晴戴着手套的手:“牧小姐这是第一次回国吧?”
牧春晴下意识的将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藏在了裙子下面,才摇摇头道:“我八岁那年,和爸爸妈妈回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没有来玉城,只在南京住了一段时间。”
“既然这样,那牧小姐为何这次回国会到玉城发展呢?”秦慎追问。
牧春晴笑着解释:“秦警官忘了,玉城是我的家乡,爷爷就是从玉城开始,才有了现在这份家业,爸爸妈妈希望我来玉城学习,也是想让我知道祖辈的不易。”
“是这样么?”秦慎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怀疑。
“那……秦警官以为呢?”牧春晴镇定的迎着秦慎的目光反问。
秦慎别开脸,眼神再次看向牧春晴拿着酒杯的右手:“牧小姐似乎很喜欢戴手套。”
牧春晴握住酒杯的手下意识得收紧:“我小时候手指受过伤,手上有很明显的疤痕,女孩子嘛,都是爱漂亮的,所以我就只好戴手套了。”
说完,牧春晴又看向秦慎,目光灼灼:“怎么,秦警官是在怀疑什么么?”
昏暗的灯光下,牧春晴的眼睛格外明亮,秦慎只觉这种被注视得感觉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抱歉,勾起了牧小姐的伤心事,是秦某冒昧了,望牧小姐不要介意。”秦慎有些不自然的道歉,刚刚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陆晚声看着牧春晴走了过来。
于是秦慎站起身:“看来牧小姐还有别的事情,秦某就先告辞了。”
牧春晴也看到了站在秦慎身后不远处的陆晚声,却假装没有看到,只是抬头向秦慎调皮的眨眨眼:“既然秦警官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了,秦警官日后如果有空,也希望能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其实,牧小姐还是不要期望在百乐庭见到我的好。”秦慎并没有接受牧春晴的示好,转身离去。
牧春晴只觉格外失落,轻轻叹了口气。
秦慎果然完全不记得他了。
等秦慎离开,陆晚声才走了过来,坐在了刚刚秦慎坐的位置上。
“姓秦的来做什么?”提起秦慎,陆晚声似乎也有些不愉。
牧春晴示意侍者给陆晚声上酒,才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来打听一些事情。”
陆晚声闻言,眼底却闪过一丝愤恨:“堂伯坠海的事已经被定性为了意外他还不甘心,这是非要给陆家定个罪不可么?”
听他这样说,牧春晴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好奇:“秦警官……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还不是为了做出点成绩,调回南京去。”陆晚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你恐怕也听说了,那姓秦的是南京人,西点军校高材生。可惜在国外待久了不太懂国内的规矩,一回国就得罪了上峰,所以才被发配到玉城的。”
“听我父亲说,以秦家的影响,他在玉城不至于太难过,可这个人整天顶着张死人脸,说话做事不留情面,不愿意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不仅同僚不愿和他共事,就连姜署长也不喜欢他,所以在玉城也快待不住了。牧小姐也千万离他远点,当心他为了回南京再对百乐庭做些什么卑鄙之事……”
听陆晚声这样说秦慎,牧春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就他?也敢招惹牧家?”
“一个小小的秦家当然是不敢了,我这不有些担心你么。你……你别生气,牧家很有声望,姓秦的肯定是不敢对百乐庭怎么样,可……可他如果真的在百乐庭找别人麻烦,影响生意不说,牧小姐也脸上无光不是?”见牧春晴有些生气,陆晚声有些紧张的解释:“我把牧小姐当做好朋友,也是担心牧小姐所以才多了几句嘴。”
牧春晴瞥了陆晚声一眼,流转的眼波下带着淡淡的魅意,对上这样的目光,陆晚声有些紧张的别开眼,手暗暗握紧了座椅的扶手。
“多谢小陆先生提醒,我自然会注意的。”
陆晚声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接过侍者送上的酒,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来向牧小姐道谢的。”
牧春晴已经猜到了几分,可还是歪着头,略带着疑惑地看着陆晚声。
“牧小姐托人送来的字帖已经送到了南京,原老爷子非常满意,父亲也很开心,最近又交给了很多重要的生意,公司股东反对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这一切多亏了牧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只能说……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牧春晴笑了:“既然小陆先生这样说——那其实也不用日后,现在你就可以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