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天李家人去玉城港上门闹了。”果然，不出三日，牧春晴就在百乐庭听到了最新的情况。
同牧春晴聊天的是玉城一家药铺的太太，夫家姓周，据说当年做生意与李家有过过节，这些年也可谓是水火不容。
在知道牧春晴要投资玉城并找个如意夫婿后，周夫人就快速的同牧春晴亲近起来，本不喝酒的她更是日日在百乐庭小坐，只要看到牧春晴，就拉着她喋喋不休的说好多话。
上到玉城的商界格局，下到市井八卦，就没有她不讲的，托她的福，牧春晴现在就连吴三爷家的狗刚刚下了三个小崽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更少不了她那个“与牧春晴年纪相仿、在廊坊念师范、性格内向老实、前途无量”的儿子。
现在，周夫人就在绘声绘色的介绍着李家和吴家的冲突。
说是就在昨天，吴三爷刚从玉城港出来，正准备上车，李正义就带着一群打手冲了出来，见人就打，直接冲到吴三爷跟前，用枪指着吴三爷，质问吴三爷为什么会扣了他的货。
吴三爷倒不急，推开护住自己的吴麒麟，反问李正义是什么货，把货单拿出来说清楚，李正义自然是不敢拿货单，指着远处的贫民窟说别以为他不知道吴三爷把货藏在赵丰的家里。
吴三爷也不示弱，直接请李正义去赵丰家，还说随便他搜，只要搜到了李家的货，他就三倍赔给李正义。
李正义反而不大敢去，在港口大吵了了几句，说什么要不是老子当年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怕早就被仇家打死了之类的狠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可谓来的仓促，走的窝囊。
说到这里，周夫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要我说，那李家做的肯定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听说啊，当初李家发家，可是因为……”
说到一半，周夫人瞥见李茂一脸阴沉的走进了百乐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推说家里还有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李茂这边，看到在角落里独自喝酒的牧春晴，眼睛立刻就亮了，绕开来回走动的客人，挤到牧春晴身前，打了个响指大声招呼侍者上酒后，笑着同牧春晴打着招呼：“牧小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牧春晴点点头：“李先生怎么有空到百乐庭坐坐？”
李茂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暮春的问题：“那周家的长舌妇和你说什么了？”
“她不过想让我同她儿子认识认识罢了。”牧春晴眼珠转了转，避重就轻的只说了周夫人前面讲的话。
李茂不屑的哼了一声：“小门小户，还妄图攀上牧家这棵大树，不自量力。”
牧春晴笑笑没有说话。
李茂又继续道：“其实，牧小姐也可以考虑下我们李家？李家产业虽然比不上陆家家大业大，也不像吴家把持着玉城港和仓库，但以牧家的实力，其实也不太看中这些，毕竟牧家在上海和北平的产业可比玉城这些小打小闹大多了。”
“可李家就不一样了，我们李家是玉城最大的药铺，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是所谓的悬壶济世，也不知道牧小姐知道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牧小姐可以去打听打听，在玉城只要提起我们李家，谁不竖起大拇指？”
“只要牧小姐愿意和李家合作，那大可以放心，全权交给李家打理，牧小姐在家收红利就好了。”
李茂接过使者递过来的酒，灌了一大口，继续滔滔不绝：“而且，我虽然已经成亲，可我有个堂弟与牧小姐年龄接近，在上海读书，如果牧小姐愿意，我可以拍电报叫他回来同牧小姐见一面，两人投缘的话，牧小姐在上海的生意也……”
“我听说……李先生家的药店最近似乎有些小麻烦。”看着得意的满面红光的李茂，牧春晴忍果然，一提到这个，李茂就沉下了脸：“你是听姓吴那小子说的吧？”
牧春晴不置可否的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日日在百乐庭，消息自然是灵通些”
自以为得到了牧春晴肯定的回答，李茂将酒杯重重放到了桌上：“妈的，老子就知道，那吴家没一个好人，老的横行霸道为祸乡里，小的也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就这样的人家，还敢和我们李家争，他也配！”
“这次算是李家栽了，可他们也别想好过！等出了正月，我就去趟南京，我们吃亏，他也别想讨了好！”
李茂酒量似乎不好，已经有些醉了，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红着脸骂骂咧咧，还打了一个酒嗝。
牧春晴忍着刺鼻的酒味，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听李先生的话，似乎对吴家颇有怨言啊……”
“实不相瞒，我其实对吴家还是有几分意动的，一来我和小吴先生在回国的船上就认识了，也算有些交情。二来吴家的港口连接欧亚航路，也确实是牧家所需要的。”
“你可千万不要和吴家合作，他们就是一群畜生！”李茂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那个吴三爷，大名吴老狗，年轻时候就一码头混混，至于吴麒麟，牧小姐在教会学校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个花花公子，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据说还有不少被他抛弃后想不开一脖子吊死的。”
“对了，你知道么，这次他回国，在船上认识了个叫什么茵茵的姑娘，那姑娘被他那张白面皮迷得神魂颠倒，结果呢？那吴麒麟骗色不说，还为了解决自己港口的麻烦，把那姑娘送给了姜……”李茂咬了咬舌头，继续说：”结果啊，生生害了那姑娘的一条性命……”
听了李茂的话，牧春晴眼神闪了闪，将脸转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然后呢？”
“哪儿还有什么然后啊，那茵茵姑娘听说父母在国外意外身亡，她才来国内投奔亲戚的，如今一死，死无对证，不了了之了呗。”
“多谢李先生告知。”牧春晴做出失落的样子，看的李茂又几分心疼：“不过你放心，我堂弟绝对不会……”
说到一半，就被牧春晴打断：“不过即使如此，也只能说明小吴先生行为有瑕不是良配，但吴家还是可以作为合作伙伴的。”
“那吴家……”李茂恨铁不成钢的站起来：“吴三爷以前就是个混混，混混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牧春晴眨眨眼：“能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也说明吴三爷有些手腕吧？”
“你……”李茂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知道吴家是怎么发家的么？当年秀山商贸还不是陆家的产业，那时候老板姓杨，现在的是那位杨老板的司机，那姓陆的买通了吴三爷，把……”
说到后面，李茂看了看左右，弯腰凑到牧春晴耳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牧春晴的脸色顿时惨白：“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李茂点头：“千真万确，如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员就没有调查？”
李茂得意地说道：“牧小姐这就不懂了，玉城和海外不同，只要你有钱……”
“我知道了。”牧春晴猛的起身，打断了李茂的话：“谢谢李先生，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说完，牧春晴转身离去，身后，还想尝试着站起来的李茂醉得满脸通红，一头栽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