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角落的水池旁,牧春晴呕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低头想找帕子,却发现随身的包包还放在外面。
踌躇间,一支叠好的帕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递到了牧春晴身前。
牧春晴诧异的抬头,发现竟然是秦慎,秦慎那双幽深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牧春晴,仿佛可以洞察一切阴暗。
只犹豫了一下,牧春晴接过了帕子,擦了擦眼角。
“我会赔你一个新的。”牧春晴将帕子叠好放在手心,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水池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署长有急事,已经回去,你放心吧。”秦慎感受到了牧春晴的不安,同她说道。
牧春晴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
秦慎又道:“牧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不同这些人交往。何必勉强自己呢?”
说完,秦慎的目光轻轻扫过牧春晴的脸颊,见牧春晴只低着头不肯说话,便也没有再勉强:“总之,如果有难处,大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牧春晴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秦慎:“为什么这样帮我。”
秦慎轻轻一叹:“没什么,只是……你的眼睛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怪我交浅言深了。”
迎着秦慎的目光,牧春晴胸口忽然涌动着一种冲动,她直视着秦慎的眼睛,忍不住张开了嘴:“那有没有可能……”
话还没说完,舞厅的一阵喧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确切来说是吴麒麟和李茂打了起来,或者说是吴麒麟将李茂按在地上单方面的殴打。
不过刚打了几下,就被闻讯赶来的陆晚声给阻止了,他让人隔开暴怒的吴麒麟,又亲自伸手拉起鼻青脸肿的李茂,用手搂住李茂的肩膀就往外走:“不过是一点小误会,来,我送你去休息休息。”
被下人拦住的吴麒麟不能上前,嘴里还在不住的骂:“敢和小爷叫板?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舞会被一群小辈闹起来,陆月亭的脸色也不算好看:“小吴喝醉了,还不带他下去醒酒。”
吴三爷更是几步上前,就给了吴麒麟一巴掌:“不成器的东西,喝了几口黄汤就在这里发疯,等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明明是他……”吴麒麟说了一半,就被吴三爷犀利的眼神阻止,只好缩了缩脖子,就坡下驴跟着下人下去休息。
见闹事的人离开,在场的宾客又开始谈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有了刚刚的闹剧,刚刚牧春晴哽在喉头的话便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我也有事先去忙,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家。”秦慎看了牧春晴一眼,也选择了离开。
陆月亭趁机凑到了牧春晴身边:“小辈们不懂事,让牧小姐受惊了。”
牧春晴一笑:“没有关系,只是希望这小小的插曲不要扫了陆先生的性。”
“只要牧小姐不介意,那陆某自然是没有关系的。”陆月亭打量了牧春晴的侧影一眼:“不过,陆某把牧小姐当朋友,忍不住想在提醒牧小姐一句。”
顿了顿,陆月亭凑到牧春晴耳边,压低了声音:“牧小姐还是不要同姜署长太亲近的好,那个人……对牧小姐这样美丽的姑娘来说,有些危险。”
牧春晴一脸疑惑的看向陆月亭:“危险?”
“姜署长在某些方面……风评不大好,所以……”陆月亭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字就不肯再说。
就见林平匆匆过来:“董事长,致辞要开始了。”
陆月亭点了点头,向牧春晴打了个招呼,就同林平离开。
没了陆月亭在场,身边的宾客有开始窃窃私语,话题不外乎秀山商贸和刚刚吴麒麟与李茂的闹剧,一边聊,眼神还不住的往牧春晴身上瞟,不用细听就知道没有什么好话。
可牧春晴就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宾客的注视一样,靠着桌子优雅的喝着红酒。
阴暗的角落,秦慎暗暗的打量着牧春晴,他耳力很好,那些人的议论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听着那些刻薄的话,秦慎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在他看到牧春晴酒杯边沿上淡淡的口红印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转身离开。
好在过了不多时,场上的音乐就停了下来,接着林平上台答谢了在场的宾客,又邀请了陆月亭上台讲话。
陆月亭的致辞很是简短,不外乎是感谢在场的宾客,以及吴、李两家的照顾,算是给足了面子,而后吴三爷与李正义也都上台说了几句,花花轿子众人抬,互相捧场,似乎小一辈这段时间的矛盾丝毫都没有给他们带来龃龉。
在李正义说完后,林平竟然又提出让牧春晴上台讲几句,而牧春晴等得就是这一刻。
但看着大家投向自己的目光,牧春晴也不好直接大喇喇的上台:“我不过是一个晚辈,这样的场合怕是不大适合吧?”
“牧小姐的百乐庭,如今可是玉城最好的舞厅了,能短时间做出这样大的成就,牧小姐自然是当得起上来讲几句的。”陆月亭向牧春晴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正义笑道:对啊!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牧小姐虽然年轻,但也是玉城商界的翘楚,上来讲几句,也让大家看看我们玉城商界的新生力量。”
“对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如果能有牧小姐一半能干,那我老吴家祖坟都得冒紫烟了。”吴三爷也跟着凑趣。
几位在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这样说,牧春晴也不好拒绝,只好在在场宾客或惊叹或嫉妒的目光中上了台。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牧春晴深吸了口气:“很高兴收到陆老板的邀请秀山商贸的新年舞会,忽然被叫上来说几句,我又开心又惶恐。开心的是能够得到各位玉城前辈的认可,惶恐的是我在玉城商界还不过是个新人,其实不应该在这里讲话,不过蒙几位前辈厚爱,给我同大家讲几句的机会,那我不妨代表牧家,把牧家未来几年的计划讲给各位贵宾听听。”
“大家都知道,玉城是牧家发迹的地方,是牧家的根,我的爷爷和爸爸虽然在海外,但一直想着造福乡里,奈何远隔重洋又俗务缠身,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我长大了回到玉城历练,一切就不一样了。”
“爸爸的意思,还是想把牧家的重心转到玉城,以后国内的生意也慢慢都交到我手里,也会持续追加对国内的投资,与玉城各位伙伴一起合作,争取五年之内将玉城建成东南的经济中心,前几天我同爸爸通了电话,爸爸也担心我对玉城的情况不甚了解未免有些掣肘,希望我找个青年才俊作为夫婿共同发展事业。”
说到这里,台下已经乱了起来,谁不知道牧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在宾客的眼里,台上的牧春晴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移动的金山。
后面牧春晴又说了什么,在场已经没人在听了,而是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同牧家搭上线。
而与牧春晴走得近的陆月亭等人,更是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儿子同牧春晴关系更进一步的可能性,甚至恨不得你自己亲自上场。
其中当属李正义的脸色最难看,恨不得回家就一碗药药死家里的乡下儿媳妇。
等牧春晴下了台,更是被玉城的夫人太太包围了,她们已经忘了刚刚私下对牧春晴怀着恶意的议论,纷纷同牧春晴套着近乎顺便推销自己记得儿子。
只有秦慎在暗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审视牧春晴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