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病房门缓慢的从外面打开,看护的护士转头看去,微微低头说着:
“时先生。”
男人精致的眉眼低垂,因为眼睫浓密而显得异常深邃,岁月细刻的几道细纹,反而让这个男人更加的成熟,具有魅力。
穿着深色长款大衣,做工考究细致,宽肩窄腰,袖腕处一对袖扣在阳光下闪烁,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不可名状的贵气。
胸前绚烂的红色玫瑰娇艳欲滴,莹润的水珠在上面颤颤巍巍的,浓烈的香气,丝丝入痕。
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与艳红的玫瑰,对比强烈。
清冷的眉眼染上红晕,犹如最是高冷的嫡仙亲吻了红尘。
看了几年的容貌,直到现在再看到,都会感觉到惊艳。
时星沐微微颔首,缓慢抬起眼眸看着熟睡的少女,嘴角轻轻的勾起笑意。
“阿染,今天怎么样?开车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旁的女孩子拿着红玫瑰,我想,你大抵也是喜欢的。
我挑了最好的几支,很香,也很好看。”
时星沐边轻柔的说,将花瓶里昨日放的百合拿起,身后的护工双手接过后,转身离开,不再打扰时星沐。
心里黯然感叹着,像时先生这样好的人,还专情的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病床上的人躺了三年,时先生也一日不落的陪着少女,大多时候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只是最近应该是事情太多了,所以有些时候的夜晚没有在这里休息。
轻轻的阖上门,护士眼眸上抬看着里面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说来也奇怪,寻常病人在床上没躺多少时间,身体的肌肉会开始萎缩,而且迅速的衰老。
这个病人却好像不仅没有什么衰老,甚至比刚来住院的模样还要好看一些。
今天给她打点滴的时候,那皮肤,吹弹可破,真的是连自己一个精心包养的都比不过,按下去真的是肤如凝脂,软嫩滑腻。
之前是这样的吗?
难道说学舞蹈的人会衰老的更慢吗?而且还会比之前更好看。
天天打着点滴吃着流食的身体,怎么反而越来越好了?就好像是在医院修养一般。
护士拿着百合在心底想着,微微的晃着脑袋。
这些事情,可不是她一个小护士应该想的。
没有注意到小护士的心思,时星沐仔细的将玫瑰花摆放好,脚跟后退,眉眼微微挑起,指尖微微磨挲着。
从胸前的西装扣带里缓慢的拿出暗红色的红色丝带。
岁月的痕迹深切的留下,原本亮红色的祈福飘带显得有些许陈旧。
但是可以看出来主人保持的很是用心,上面的字都保存完整,唯独在‘温染’名字那里,些许的光滑,大致是主人时常的磨挲。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玫瑰枝桠处环绕,挂着,下摆随着风声微微浮动。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上面的字样,眉眼微微的低垂。
指尖试了试水杯的外壁,温热,现在正好适合自家小姑娘。
俯身微微抬起温染,让她的身体依靠着自己的胸膛,感受到手下传来的软滑触感,时星沐微微一愣。
下意识的揉了揉,很细腻柔软,比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对,自家小姑娘都躺在病床上了,自己还在关注这个。
无奈的失笑,将温水缓慢的倒入温染嫣红的嘴唇,时星沐清黑的视线微微发愣。
阿染昨天的气色,也是这么好吗?
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桃花,天空湛蓝,没有云层的遮挡,白的几近透明的阳光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更是衬得肤如雪,唇嫣然。
春天之际,连阿染都变得更好了,果然,还是应该多接触阳光的。
“阿染,倒还是阿染,和几年前比都没有什么变化。”
“阿染,你说你会不会嫌弃我呀,阿染之前最是喜欢好看的人,从小的时候就是。
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要娶我做丈夫,还以纸糖作为订婚戒指。”
干燥的指尖擦拭过温染莹润的嘴角,小心的将温染躺平,低哑的感叹着。
侧坐在床边,将小姑娘脸旁的碎发轻轻抚平。
一晃眼几年又过去了,阿染的头发也长了不少,披在肩上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空气中依然很安静,仿佛可以听见窗外的风动蝉鸣。
时星沐像是响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深邃的眼底升起比星辰更多的颜色,好看的惊人。
“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要男孩子嫁给他的,你就不一样,非要牵着我的手,等着我说同意。
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把糖塞在我的嘴里,小小年纪就故作委屈的说我占了你的便宜,所以你要我赔偿你。
你拉着我陪你玩了一天,没有别人,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小萝卜头,站起来还没有我的腰高的小女孩,怎么就这么放心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放心我,而是喜欢好看的人。
走的时候还给我一颗糖,你说那是你最珍贵的糖,要给我做订婚戒指。
阿染,你知道吗?那一天我刚从那个家里逃出来,纪有财那个时候觉得我是拖油瓶,总是打我。
我就跑了出去,那个时候穿的也不好看,身上也带着血迹和灰尘。
你看见我,也不害怕,小小的花苞头一晃一晃的,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从来没有去玩过,你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要是知道我不会玩,还没有钱,那该怎么办?
我冷着脸拒绝了你,你却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还不忘摸我的脸,小色坯子。
那一天之后,我再没有找到过你了。
我找遍了所有可以去的地方,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不陪你玩,所以你悄悄的走了。
我要是更加厉害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请你去游乐场了。
再后来,陈姨说她女儿回过国,看到你的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很惊喜,宛如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宝藏。
我主动的和陈姨说,我带你去报道。
那一天的桂花开的正盛,我在你的公寓外,等了一夜。”
白色的病号服称的小姑娘越发娇小安静,小小的嘴巴红润润的,时星沐想起那一天的再见面,眼底闪着笑意。
手指轻轻的与温染的小手十指相扣,垂眉看着钻戒,温柔的眉枝卷进阳光里,声音低沉暗哑,像是罂粟花一样。
像是三月桃花开的正好,小溪蜿蜒而下。微风过,一片花瓣悄然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那一个夜晚,我都在想,要是不是你该怎么办,我又害怕你认不出我,我又该怎么办。
那天的星星很亮,还有月亮。那是满月,很好看的。
阿染一出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阿染,但是阿染,没有发现。
阿染和小时候长的真像,还是一样的活泼,那一天我带了我们俩的订婚信物。
阿染看着我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小姑娘还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看着我的视线一如往昔,热烈却不带任何的占有。
再后来的故事,阿染都知道了。
不过阿染离开的那五年,真的,太长了。
手术室里阿染说的话,让我一直支撑着。我不敢去找你。
阿染一定又要笑我了,懦弱也罢,我怕我看到你和谢不俞站在一起后,我会做出什么你不喜欢的事。
但是我偷偷告诉阿染你呀,我没有错过你的每一场演出。
十八场比赛,九百场幕布,阿染眼底的光越来越璀璨。
每一场的欢呼与掌声,与银河星光同样耀眼。
这五年里我想过很多,但是我从未后悔和张天首席推荐你,我不想困住你,也不应该困住你。
我想过很多时候我们再次见面的画面,我想我应该是恨你的,应该把你抓住狠狠地打一顿。
但是当我看见你来找我的时候,一切想法都没有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信佛,但是我想阿染是信的,我在千灵寺跪了一百次,只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阿染一生平安。
我不敢贪心,我只要你好好的。”
时星沐的眼神能将星火剥落,眼波里泛舟,弯了眉又红了眼,眼尾处晕染开一点桃色,微微泛红。
“再后来,阿染给我的订婚信物也从糖变成了钻戒。”
窗外几明的日光,男人眉枝温柔,侧光在他的脸上披着一层温柔的光,气质矜贵。
岁月的沉淀越发深沉,给了这个男人无与伦比的魅力,五官越发隽刻清晰。
脱去少年时的稚嫩,只是看向温染的双眼里依旧充满光彩。
“阿染,沈初言要结婚了,和框致强。”
“婚礼的日子就在下一周,她们俩吵吵闹闹了这些年,终于走到了今天。
沈初言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和你,还要我问问你,你要不要来。
她总说,她要等你醒来的时候,去见证她们的婚礼。
我估计呀,她等下就来了。
阿染,这场婚礼过后,我们就结婚吧。
陈姨同意了,我也不小了,时夫人该给我一个名分的。”
“阿染,你之前说的时候我忘了回应。
也不知道现在回应还来的及吗?
阿染,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