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当初做任务来到这个世界还在迷茫，盲打莽撞，六年的时间，竟然可以让一个人成长到这个地步。
最初不断试探的少女，一心只是为了回去而毛毛躁躁的坐着任务，如今以强硬的姿态站在这里。
站在这个地方，毫无优势，也丝毫不畏惧。
血痕细密，暗红色衬映着雪白的肌肤，却比星辰更为耀眼，燃尽这每一片寸白。
还是说，是原来的世界困住了她。
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地盘？
少女挑衅肆意的姿态，在这片枯寂的苍白里，宛如历史悠久的油画一般，难以忘怀。
难道是主机的惩戒系统出现了错误吗？所以才让她侥幸站在这里？
系统忽然想起什么，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隐盖身体的薄雾挥去。
温染看着逐渐显露出来的身影，嘴角一顿，有些惊愕的低下头看着。
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穿着深色的燕尾服，圆圆的眼睛显得清冷，薄薄的小嘴唇抿着，小小的手里杵着小拐棍，气定神闲的走向自己。
带着几分熟悉。
“噗…”
这分明就是个缩小版的时星沐，还不及自己的腰身高。
圆圆弹弹的，还一脸肃穆的神情，配着那一副帅气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爱。
系统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眼前的少女笑的肆意而张狂。
“你怎么是时星沐的模样？还是小时候的？
难不成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吗？”
眼角泛起泪花，看着小男孩一脸庄重的看着自己，就像老辈看着小孩子一般。
系统干净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少女笑弯的腰肢，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不过是以这副皮囊出现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吗？
看着少女亮晶晶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解释的目光，系统轻点了下拐杖，抬起头仰视着。
温染微微挑眉，好笑的撑着膝盖弯下身子，与系统平视着。
看着这张与时星沐极为相似的脸，就好像看到了时星沐一般。
只是不知道，小时候的时星沐，又是什么样子。
“你所看到我的外在，不过是跟着你内心最想见的那个人所变化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还是熟悉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稚嫩。
“这是时星沐小时候的长相吗？”
温染眼底一闪，缓声的说着，指尖轻轻抬起，隔空描绘着男孩精致的轮廓，还有那故作老成的眉眼。
“嗯，你内心想的是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系统用手轻轻的磨挲着拐杖，任由少女不加掩饰的视线，说出自己的疑惑。
听到系统的疑惑，温染的指尖一顿，眼眸低垂，看着小男孩身上精致的燕尾服。
低低的呓语，自己明明从来没有见过时星沐，可系统却又说自己心底最想见的是这个人。
“为什么会是小时候的模样……”
“这个是我在问你，明明是你心中的执念，怎么又偏是……”
系统的声音骤然断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温染没有错过这个了然的神情。
轻轻的拂着系统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缓声的说着：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我还是很好奇的。”
系统不明所以的看着少女：
“你们小时候不是见过吗？”
“……！”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结局。
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时星沐啦？！而且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可能见过！自己最开始见到时星沐，根本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我和他，怎么可能小时候见过？！！”
温染错愕的抬起手指向自己，细密的睫羽向上卷翘着，一簌一簌的。
终于恢复了最初熟悉的模样，再不是刚刚那个巅峰如王者的姿态，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
系统眼底闪过愉悦的模样，看着少女迷茫的模样，圆圆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忽然看到少女幽幽看着自己的视线，系统握着拐杖的手一顿。
“话说，你之前修复的到底是什么漏洞？还偏偏等我要结婚的时候就修复好了。”
“还没有修复好。”
“……？？你去这么久还没有修复好？”
“……”
系统直直的看着眼前惊讶询问的少女，心中复杂的情绪上涌，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打击。
最大的漏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停的追问着为什么没有修复好。
“你说话呀，到底是什么样的漏洞坚持了这么久？”
在温染的理解中，系统的优越性无可比拟，居然还有修复了这么久的bug。
“……还没有修复好。”
“这么长时间的修复一定……！还没有修复好吗？”
声音截然而止，温染不可置信的说着，眼底的心情越来越大。
还存在能让系统无法拒绝的，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除了死之外别的出路。
不过话说，明明系统没有修复完漏洞，怎么就偏偏在那个时候赶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回来！”
骤然想起了自己还没有说什么话，就被现实猛烈的打击的悲惨现场。
而且在时星沐的怀里，在他的视线中吐血，身体还搁那抖着。
辛苦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全都没有了。
系统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疯狂揺自己衣领的女人，无力的吐槽着。
“我要是不回来，你不就直接结婚生子了。”
“……其实我还没有想到那一步，你就出来了。”
系统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轻轻的按动朱翠，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咚。”
还是让她自己去看吧，问题太多还扎心，再继续回答下去，系统怕自己真的要违背天道规则，强制将她灭亡了。
温染一怔，看着系统无情的拍掉自己的手。
四周的环境骤然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系统如磁频变化，按下了电影的快捷键，系统凭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不是吧，说话说个半截就不说了，又要开始炼狱模式了吗？！”
猛烈的风袭向温染，深色的裙摆微微扬起。
眼睛不适的紧紧的逼着，温染抬手遮盖着眼睛，衣领微微上抽，露出白皙细腻的腰肢。
感觉到风声的减弱，温染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松开手，视线上抬，微微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
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描述眼前的一幕，有点懵。
诺大的画面闪现播放着，充斥着眼前的空间，画质清晰，漫天的白色云层也消退而去，就像系统的离开一般，毫无痕迹。
甚至旁边还准备着水和椅子，如同电影院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电影只有自己一人。
“系统？”
空气中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感受到系统窥探的视线，应该是真的被自己气走了。
不过就算恼羞成怒，不愿告诉自己失败的经历，也不必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吧。
温染半垂着眼眸，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时星沐小时候那张脸，自己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再多看两眼。
系统就这么离开了，倒是有些遗憾。
灯光泯灭，温染站在黑暗的中央，黑白分明的眼眸缓缓的抬起，眉眼舒展。
短短几分钟的话语，起码让自己知道了，自己还有后路可言，系统不会也不能对自己下死手。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浮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死，无人能阻。
脑海中忽然想起千灵寺主持慈祥的容貌，和看见自己时的神情。
当时既未开口，老主持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
“毁灭，即拯救。”
温染嘴角轻张，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的屏幕，一字一句的说着。
自己最初以为指的是，让自己按着剧情走下去，和时星沐分手。
毁灭后的五年里，时星沐的事业成就越来越高，这不就是所谓的拯救吗？
历经生死，才能上游。
可是，自己历经生死，残破不堪，站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主持说的毁灭呢？
身上不断传来一阵阵的痒意，让人无法忽略，温染不适的抬起手摸了摸，细软的长发而耳旁倾泻。
好像又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掉落了一般，温染缓慢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动作僵硬。
温染：“……”
如同枯叶掉落一般，自己身上的皮肤迅速的皱起，毫无光泽，轻轻一抖，就如同冬日寒雪一般，洋洋洒洒的掉落。
露出更为雪白细腻的皮肤，细小的伤口缓缓的愈合，粉白的血肉重合，自己身上的血迹也在消退。
不足片刻，自己身上新的皮肤已经凝结完了，掉落的皮肤消匿在空气中。
温染好看的眉梢上挑，嘴角抽搐。
这不会就是，拯救吧？！
怎么一到自己，就这么敷衍，把伤口抹去，在去死皮，就结束啦？？
“系统，能不能换个奖励！”
温染深吸一口气，一个任务错误只能有一个惩戒处罚，那么是不是也只有一个奖励。
如果可以，自己一定在看见系统的时候，就把奖励说出来！
“啪。”
屏幕亮起，温染下意识的侧目看去，轻轻磨挲的衣角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