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充斥着白色，温染听着心脏剧烈的跳动，被紧紧的束缚着。
血液逐渐变得缓慢，强烈的剧痛席卷着全身，细密的汗珠不断从脸颊旁滑过，无声的滑落。
【惩戒持续！】
脑海里的声音仿佛将要刺穿耳膜一般，温染的呼吸变得急促，莹润的指尖都开始泛着苍白。
如同火烧燎原，身上炽热几近快要把她焚灭，紧紧的咬住下唇，丝丝血液溢出，像是白雪上的红梅，绽放。
喉咙间几乎要被翻涌而上的血液淹没，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薄薄的眼皮似千斤重一般，无法抬起。
骤然身体一松，还没来得及喘气，温染的身体坠落。
炽热的身体瞬间埋入水中，得到降温，热与冷的交替，来的猝不及防。
像是掉入无边深冷的海域之中，鼻腔之中像是被隐形的海水淹没，无法呼吸，手臂无力的抬起，想要向上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骤然一个波浪压入海底，温染再无力承受，顺着水域不断的下沉，衣衫仿佛有了重量一般，不断的压着自己，不得翻身。
空气一点一点的被剥夺，却再没有力量能够向上游去，腰身下坠，承受着。
要结束了吗？温染淡淡的想着，指尖微微的动着。
胸腔里的空气不断的被压迫，强大的外在压力在自己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更是一贫如洗。
这就是系统的能力吗？也不过如此。
海水淹没的感觉消失，空气又重新萦绕在自己的身体，风声呼啸。
温染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又要变成什么模式呢？高空坠落吗？
鲜红的血液为温染平添了几分活力与张狂，细密的汗珠将衣服浸湿，但是少女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
身体的失重感不断加强，脑海中的血液倒流，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大脑里仿佛有人不断的敲锣打鼓一般的恶心感，让人无法忽略。
毫无任何遮拦的下降，凌厉的风宛如冰冷的刀一般，不断的在温染白皙的身上划着血痕，雪白的腰肢上，布满了纵横凌乱的血痕。
不知道为什么，越到这个时候，温染的大脑越发清醒，紧紧皱起的眉眼逐渐舒展，仿佛这一切不过如此而已。
脑海里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往昔一般，好像就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今天是我带你去学校，陈姨没说和你说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是为了来找我吗？”
“阿染喜欢我吗。”
“阿染，我喜欢你……”
“阿染，这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家店铺的蛋糕，要不要一起吃……”
“阿染，你不要走，好不好……”
“阿染……”
“阿染……”
“……”
晶莹的泪珠缓慢的从眼角滑落，漆黑的长发拂过温染精致的下颚，沾染着血迹。
时星沐，对不起。
我食言了。
意识逐渐溃散，无力的顺着风的方向，再提不起一丝精神，脑海里都是时星沐的声音。
一声声的阿染，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喜欢上我了。
我真的是，太笨了。
【惩戒结束！】
强烈的失重感消失，头晕眼花，血液的流速逐渐加快，回复到正常的速度。
心脏上紧紧撰着的那个手，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荒凉而充满生机，像是野火焚烧后的荒野，新生长出来的野草，浑身透着蓬勃的生气，又带着矛盾挣扎的美感。
无法确定系统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在濒临死亡的幻听，又怀疑只是系统的恶作剧，等自己一放松，就将进入下一个惩戒模式。
四周的空气静的可怕，只余下自己不平静的心跳声，身体还处在应激反应中，很轻微的颤抖着。
温染尝试努力的睁开双眼，眼睫轻颤，一簌一簌的，没有之前的沉重，身体也缓缓的回复力量。
在适应黑暗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敏感，这里仿佛是处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让此刻狂跳的心脏也跟着安静下来。
半响，静静的平躺在地上，温染指尖轻动，刚刚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躺在地板上，但是指尖传来的温热，将猜测打破。
眼皮下的瞳孔默默的转动，视线还是一片黑暗，温染能够感受到系统正站在某个地方一直看着自己，观察着。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活着。
身体终于从刚刚那个地狱般的惩戒中平缓下来，身体不再颤抖，眼皮上的重量逐渐减弱，几近于无。
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动作逐渐大了起来。
缓缓的抬起眼睫，面对满目的白色，温染不适的皱了皱眼睛，努力的强撑着，观察着周围的景物。
温染纤长的眼睫一眨不眨，呆呆的看着周围的景物，低头看着下面，下意识的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不是密闭的房间，也不是体验模式的游戏，满目的苍白，没有一丝别的颜色。
脚下仿佛踩着白色的云彩一般，但是却无法让人掉下去，空间无限，却好像被这白色的云雾遮掩着。
好不容易感觉逐渐活下来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温染有些懵，不由得怀疑，这是直接来到了天堂吗？
果然，系统不会这么放过自己的。
“千辛万苦，不过就是为了把我抹杀，费这么多力气干什么。”
温染活动活动脖子，听着骨骼嘎嘎作响的声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个毒或者直接像当初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放在这个世界一般，何必弄得这么声势浩大。
【……】
不知道为什么，温系统的视线依旧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带着这个视线，怎么感觉，有些委屈呢？
估计是自己大脑的瘀血还没有划开，系统怎么可能会感到憋屈呢！憋屈的只有自己！
腰部酸痛的感觉传来，温染不适的扶着腰，缓缓的坐在云层上，这个时候还是不站着逞能了。
“你别不说话呀，我知道你在看我。”
细细软软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温染挑了挑眉梢，拍打着云层，漫不经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忽然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仿佛听到系统嘲笑的声音，温染舌尖顶了下腮帮子，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慵懒的说着：
“你修复了这么久的漏洞，到底是什么？”
【……】
没有得到回应，温染也不恼，下颚微微低垂，看着身上刚刚被划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依旧会让人感到疼痛。
“那你总得告诉我，下一次的惩戒什么时候来？我也好有个准备，不是吗？”
温染一边仔细的回忆着刚刚的惩戒，一边抬起眼眸大致看着系统存在的地方。
【没有惩戒了。】
“……？！”
温染一怔，倏然眨了眨眼睛，舌尖扫过后牙槽，眼尾微微上挑，带了点随性。
“不是说死亡惩戒吗？再不济也应该是把我送到我原来的世界吧，这算什么？”
【惩戒已完成。】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说是死亡惩戒！明明只是惩戒……”
这话已出，温染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对，这个惩戒本就是想要我死亡，但是我却在这次惩戒中活下来，对不对！
所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说，惩戒已完成。
我刚刚问你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惩戒，你也说没有。
不是因为惩戒不是死亡，而是我活了下来，并且，这个惩戒只能来一次。
或者准确点说，一个错误只能使用一次惩戒。应该从来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所以，我就是那个例外。”
凌乱破败的衣服，身上深深浅浅的血痕，却像是野火焚烧后的荒原，新生长出来的杂草，满目疮痍，而又生机勃勃。
对比强烈，却又带着挣扎矛盾的美感。
少女无力的躺着，偏生脸上的笑容越发夺目。
【……】
系统依旧安静如生，看着这个窥探规则的宿主，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温染不甚介意的搓了搓手，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起做任务这么久，一直隐身躲在暗处，是不是对你的伙伴不太好？”
温染有预感，一切的疑问与答案都将在今天得到处理。
空气中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里是你创造的世界吗？”
感受到不远处微微的颤动，温染眉梢微微上挑。
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周围的雾面云层，一字一句的说着，眼底闪过兴味，让人无法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那我毁了这里，会如何？”
打工了这么久，刚刚还一直被虐待着，有一些反抗总是正常的，不是吗？
细嫩的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的起身，精致的脸微微侧向一边，鲜红的血液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羁，与勾人心魄。
即使衣衫破败，即使血痕细密累累，但是在这个少女身上，永远有着最鲜明的生机，削薄的背脊挺得笔直。
无法让人忽略的夺目光彩，无法言语的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