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血池,池水已经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琥珀,不断翻滚着灼热的气泡。
当曾毅踏入其中时,四周的温度骤然拔高,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整个血池区域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先前那些还能勉力支撑的焦骨部少年。
早已在第三、第四血池的恐怖能量下败退,此刻正浑身赤裸地躺在岸边,由部落的医师为他们敷上清凉的草药,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痛苦与兴奋。
他们完成了蜕变,觉醒了血脉,尽管过程艰难,但未来已然可期。
而整个焦骨部的目光,无论是山脚下的少年,还是山巅之上的高层,此刻都死死地聚焦在第五血池中央,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之上。
“效果……一般。”
曾毅心中给出了评价。
第五血池的能量虽然比第四血池又狂暴了一个档次,但对于他那千锤百炼的肉身而言,依旧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这股能量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磨刀石,不断打磨着他的肉身,却无法真正伤及其根本。
不动山岳体与三十六条符文经络构成的防御体系,轻松地将九成以上的狂暴能量化解。
不过,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愈发危险。
他故意放缓了呼吸,眉头微蹙,装作一副正在全力抵抗的样子,在池中盘膝坐了下来,做出闭目调息的姿态。
他的目光,却越过沸腾的池水,看向了远处。
骨猛那小子果然还在坚持。
他整个人泡在第二个血池里,疼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身体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不断抽搐。
然而,他那双倔强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曾毅的方向,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大哥……加油!我也……不认输!”
曾毅的卓越表现,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狠狠地刺激了这头小蛮牛。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此刻恐怕早已心满意足地爬出去了。
但今天,他却在咬牙挑战自己的极限。
而在第三血池的边缘,另一名少年则显得狼狈不堪。
他半个身子浸在池中,浑身剧烈颤抖,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鲜血丝丝缕缕地渗出,染红了身边的池水。
显然,他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溃。
“该动了。”
在第五血池中艰难地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后,曾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缓缓起身,甩了甩身上的粘稠液体。
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让山巅之上的酋长骨天眼角狠狠一抽。
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向那颜色已近乎墨黑,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第六血池。
这一刻,曾毅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
如果说前五个血池是磨刀石,那第六血池,便是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轰隆!”
当他的脚踏入池中的刹那,一股仿佛能焚山煮海的恐怖能量,混合着一股蛮荒、暴虐的意志,轰然撞击在他的身上!
“咔嚓!”
他体表那层坚不可摧的山岳守护虚影,竟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终于穿透了层层防御,直达他的骨髓深处。
这股能量不再是单纯的高温与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侵蚀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彻底融化,化为这血池的一部分。
“有点意思了。”
曾毅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战意升腾。
他不再保留,体内气血如长江大河般奔涌咆哮,三十六条符文经络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与不动山岳体的力量完美融合。
他停下了脚步,就在这第六血池之中,开始真正地淬炼己身。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沉入太初道葫,与魂老建立了联系。
“魂老,情况如何?”
“公子,我能感知到,山巅之上至少有十几道强大的神识锁定了你,其中几道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应该已经断定你并非焦骨部族人。”
“果然如此。”
曾毅心中并无意外。
没有骨刺,是他最大的破绽,根本无法掩饰。
魂老继续说道:“但公子,你注意到没有?那酋长骨天,以及他身旁那位气息最为苍老、深不可测的老祭司,虽然同样在审视你,但他们的目光中,除了警惕,更多的是一种……狂热的探究和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这说明,他们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分歧?”
“一个来历不明的强者,潜入部落重地,按理说应当立刻拿下,格杀勿论。
但你展现出的潜力,又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对于一个崇拜力量,渴望强大的部族而言,你就像一块蕴含着无上神金的璞玉,让他们既想得到,又怕被其所伤。
所以,他们现在按兵不动,是在等,在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身上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价值!”
魂老话锋一转,“所以,公子,继续前进吧!你现在退无可退!唯一的生路,就是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我明白了。”
曾毅的心神回归本体,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敞开身心,疯狂地吞噬着第六血池中那狂暴的能量。
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强横的肉身与坚韧的意志,却如中流砥柱,将这些足以毁灭寻常修士的能量,一点点炼化,转化为滋养自身的精纯气血。
半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曾毅感觉第六血池的能量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又有了微不可查的提升,不动山岳体的熟练度,也在上涨。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
不知何时,所有的少年都已离开了血池区域,被统一带到了远处的空地上。
整个广阔的血池祭坛,只剩下他一人。
而祭坛的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数百名手持骨矛,身披重甲的焦骨部精锐战士,他们结成战阵,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一道道冰冷而警惕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山巅之上,那几股毫不掩饰的杀意,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复杂。
看着那个在第六血池中浸泡了半炷香,却依然毫发无损的身影,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他那光滑如初,没有一根骨刺的身体上时,震撼与敬畏又瞬间转化为了深深的疑惑与敌意。
“他到底是谁?”
“不是我们焦骨部的族人!我们的人,不可能没有骨刺!”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蝇般响起,汇聚成一股充满敌意的暗流。
面对这等阵仗,曾毅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迈开脚步,走向了那如同地狱冥河般,池水漆黑如墨,其中甚至有点点猩红光点闪烁的第七血池!
“他……他还要继续!”
“疯了!他真的疯了!第七血池,那是连酋长大人当年都未能征服的禁区啊!”
山巅之上,一片哗然。
连那杀意最盛的几名长老,此刻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曾毅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他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第七血池上。
一步踏入!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高温,不再是冲击,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绝对碾压!
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它的眼睛,用它那无上的意志,要将曾毅这个渺小的闯入者,彻底碾成齑粉!
曾毅的身体猛地一沉,脚下的火山岩瞬间龟裂,全身骨骼发出了“咯咯”的悲鸣,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不动山岳体凝聚的山岳虚影,在这一刻被瞬间压垮、粉碎!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融入了漆黑的池水之中。
然而,就在这股霸道绝伦的能量即将摧毁他身体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在他体内的那枚神秘石蛋,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