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俯冲着就下来了,我哪有不跑的道理。于是乎,我拔腿就跑,一边往前飞快的跑,一边频频回头看那大鸟是不是已经飞到了我头顶上。
然后我就拿着燃香,点燃了起火箭,那起火箭嗖的一下,发出凄厉的哨声,冲着那大鸟呼啸而去。眼见着起火箭就要窜到这大鸟身上了,没想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展着大翅膀的老鸹,居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附体了一样,呱地一声大叫,冲着那起火箭就窜了过去,眼见着起火箭就要撞到这老鸹的头上。
只见这老鸹尖嘴一张就叼住了起火箭下面的细竹杆棍子,然后头一扎,就跟扎猛一样,流星赶月般向我冲了过来。我看得真切,那起火箭发着尖叫,冒着白烟,被这个大鸟叼着,拼了命地往我头顶跑。
眼看着那起火箭就要被引爆,而那大鸟也马上就要飞到我的头顶,我真是害怕极了,不单单是这大鸟的尖嘴跟锋利的大爪子,现在还要加上这即将爆炸的起火箭。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根擀面杖粗细的圆棍子,转着圈,带着柔柔的声音,从我头顶上平平地就往后飞了过去,而那大鸟也正正好是这么个高度朝我疾驰而来。
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圆棍子,就跟一个大炮弹一样,啪地一下,就生生地砸在了那个大老鸹身上了。紧接着那个起火箭就猛地爆炸开来,火光跟硝烟瞬间把这个大鸟给淹没了。
我还身在梦中一样,不知所以,只见那老鸹耷拉着翅膀,直直地掉在了地上,而那个圆棍子也随之落地。我看到,地上还在抽搐着的老鸹,腿脚一动一动地像是很痛苦。
我就扭头往后看,没想到,只见二婶站在我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一看是二婶,就连忙冲到她身边,抱着二婶的双腿,手指着那个还在不停动弹的老鸹,嘴里呜哩呜噜地说个不停……
其实,这大榆树,离二婶家的院子本来就没多远,可能是二婶看到我拿着起火箭过去玩,怕出什么事,就出来看我,没想到就遇到了大老鸹追我,就出手救了我一次。
等二婶抱着我回到院里,二婶一边给我洗手,一边跟我说,下次可不敢去招惹这老鸹了,这些虫意儿可会记仇了……我听了连连点头。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去关注这个巨大的老鸹窝,跟天天站在窝边喳喳叫着的老鸹了。我知道那个被圆棍子打伤的老鸹,后来自己癔症过来之后,就拐着脚飞走了。
我生怕这个家伙记仇,也就很少往这树下走,生怕它看到我又要搾着翅膀对我狂追不休,所以我就算是去二婶家,我也会从杨树林边上,跳过那个很窄的小沟,贴着二婶家东屋平房的后墙,一边看那个老鸹窝周围的情况,一边往二婶家院子里摸。
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后来我才慢慢胆大了起来,这些虫意儿看来已经把我炮轰他们老巢的事情给忘记了,才没有拼命找我报仇。
经过这次炮轰老鸹窝事件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往那片榆树林边上跑,更别说我去那老鸹窝下面玩了。就算我在二婶家院里,我也会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那些老鸹会不会突然想起来找我报仇的事。
所以,每回我跑到二婶家东屋平房顶上,避着楝树树荫看那些老鸹在树间飞来飞去,叫叫喳喳的时候,我就感觉说不定哪一天这些家伙就要对我实施报复。
可是过去了十几天了,我一直都没有受到这老鸹的袭击,甚至那个被圆棍子打伤的老鸹,我也好像没再看到了。虽然那些老鸹粗略看起来没啥两样,可是追杀我的那个大老鸹,我记得清清楚楚,它的头上,有着黑白相间的羽毛。
而自从挨过棍子袭击之后,这个家伙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了,反正从那之后,我再也没看到过这个大老鸹出现过,更别说,它搾着翅膀过来报复我了。
我也就慢慢胆大起来,去二婶家,也没必要跟做贼似的溜着墙根了,甚至我也能像以前那样昂首阔步,大步流星地往二婶家里跑了。
我跑到二婶家院子里,没想到二婶没有在家,我堂屋里看过,东屋也去找了,二婶都没有在,可能二婶出去找人聊天了吧,我想着,就慢慢地走出院子,在院墙西边的沟沿上,左顾右盼。
时间已经是晌午的后半晌了,阳光热辣辣地照,有微风从南边吹过来,头顶上的树叶轻轻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身上脸上,都有碎碎的阳光点子筛下来,我没有去看那阳光,我知道要是我看过去,肯定会被那无处不在的阳光猛地刺痛我的眼。
西边的那片桃树林,长得越发壮实茂盛,那深绿的叶子,相当繁芜,使得西边被一大片绿得看不到边的树叶给遮挡了起来。每回我跑到这沟沿上,都能闻到西边这桃树林那浓郁的树叶遮掩着的潮湿泥地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不至于难闻,所以,就算有风吹过来,我也不至于掩鼻抵挡,我知道那些桃树下面,肯定有熟透掉落在地的桃子,没有人过去捡,所以久而久之,就在地面慢慢地腐烂,以至于最后只剩了桃核裸露在那里。
我知道,这个占地蛮广的桃树林,只有那么一个出入口,那里搭着拱形的门廊,左右两边栽着长得低矮但很旺盛的龙爪槐,那龙爪槐的枝条就顺着那个门廊一直长上去,竟然左右对接在了一起,所以那门廊上面,一直是绿荫如盖。
那门廊上面,有几块四四方方的木块,上面书写了几人大字,方氏方月仙。我只知道这家桃园是一家姓方的人家种的,但不知道这六月仙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到有个仙字,还以为是有仙女什么的。就回来问二婶,二婶一看我这样问,就笑了起来。说,这六月仙是一种桃子的名字,这桃子长得很大,到六月才能成熟,吃起来跟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