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敲门声源源不断地响起，伴随着雪盏略带急促的声音，硬生生把穆缡从美梦里拉了回来。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从梦中清醒。外界的声响在她耳边回旋，颇有些遥远幻境的感觉。
像大雾天绰绰约约的影子，像沙尘暴中近似呢喃的呼喊，雪盏的声音飘渺在耳边，恍惚让她想起了荒漠里回响的驼铃。
“姑娘，该起床了！”雪盏的影子刻在门上，有些焦躁地晃动着。
穆缡揉揉眼睛，努力提高音调说道：“我醒了。”
她披着外衣从床上下来一看，这天色阴阴沉沉的，明显还没到日出的时候。这么早就得起来了吗？
雪盏松了一口气，“姑娘，再不准备早饭就迟了。庄主向来起得很早，莫要耽搁了时候。”
穆缡打着呵欠敷衍道：“我知道了，马上去。你该干嘛就干嘛吧。”
雪盏的口气有些迟疑，“可是我还得给姑娘梳洗。
“不用了！”她果断拒绝，“我，我自己来就行，反正待会也得弄脏，没必要讲究。”
门外的声音犹豫了一瞬，“那雪盏先走了。”
脚步声渐远。
换了一身衣服后，穆缡推开窗望着沉沉的天色，呵欠连天地骂道：“混蛋，起那么早是要投胎吗！”
厨房里有几个打下手的下人，看到她来的时候都纷纷恭敬地对她问好。穆缡与他们客套了几句后，赶紧准备起早饭。
她拿起一条处理干净的皖鱼，一手抓住鱼头，从鱼尾处下刀，水平地滑到鱼头处，又将鱼身反过来做同样的处理。如此剃掉鱼的中骨后，她又依次除掉了鱼的内骨，最后把鱼肉斜刀切成片状。切完后，她打了一个鸡蛋在碗里，用蛋清把鱼片搅拌均匀，加上姜丝和盐腌制。待得锅里的粥米煮得软烂了，她放入鱼片和姜丝煮了一会，撒入盐加以调味，生滚鱼片粥便煮好了。
把粥装入碗里后，她抓起一把葱花想了片刻，唇角高高翘起。
看心情吃饭么？
做完后天已经大亮，她趁热端着早饭跑到凌子容的房间里，而对方早就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看着书了。
“你好慢。”凌子容放下手里的书，黑曜石般的眼眸随意地打量着她。“也好乱。”
“乱？”她把早饭放下，迅速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咳咳，不要介意我的造型，反正做菜的时候都顾不上。”
凌子容不置可否，转而将视线移到她的成果上。“这就是你做的？”
他的音调陡然沉了下去。
穆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最后定格在热腾腾的粥面。粥煮得很浓稠，上面撒的细碎葱花被人为地摆出了一个笑脸的形状。她咳嗽了几声，讪笑道：“看到这么可爱的一碗粥，你是不是觉得很有心情？很想吃早饭？”
凌子容定定地看着她，表情莫测。
良久，他捧起桌上的书翻过一页。“没心情，撤了吧。”
“你。看到她做的粥被否定了，穆缡很生气，可又不敢当面说他的不是。
谁让他现在是自己的老板，她受惊绝山庄的庇护，承担不起惹怒凌子容的风险。哪怕他否定了自己的成果，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袅袅白烟从碗里升起，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穆缡嚅动嘴唇，低声道：“你不饿我还饿呢！”
他忽然抬起眼皮，“那你吃吧。”
“真的？”她一愣。
“让你吃就吃。”凌子容抬了抬手，神情不像作假。
穆缡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决定坐了下来。她将碗一点点推到自己面前，每推一下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凌子容的表情。当她确定凌子容不是在说笑的时候，她拿起勺子飞快地吃了一口。动作之快，好像怕他会反悔一样。
“好烫！”她龇牙咧嘴地吐出舌头，用手不断扇着风。
唔，她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这鱼好吃，这粥米也是上等的，凌子容真是不懂欣赏！
凌子容本来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渐渐地却被她吃东西的声响所吸引。明明粥还是很烫，她居然只吹了吹就不管不顾地吃了下去，那神情活像一个从没饱餐过的饿鬼。
又或者，其实只是因为这粥真的很好吃？
他神色略有动容，道：“还有粥么？”
她点头。
“猫九，去盛一碗粥给我。”凌子容对着她身后命令道。
她后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