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开始去用社交软件联系别人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既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那也应该好好去告别。
哪怕这个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再跟成曜联系，但好歹，这里还有一个林溪然给她挂念着。
林月手机里面弹出来的聊天和未接来电提醒已经破千了，她先给自己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才开始慢慢去关注其他人的消息。
她往下翻找着林溪然的名字，目光却是在不经意之间落在了成曜的名字上。
林月心里猛地一颤，她的手指有些迟疑的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对话框点了下去。
“林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月，你如果想要给那个小孩铺路的话我都可以给他介绍资源的，你为什么偏要用这种方式？”
“你真的爱过我吗？”
“你跟我说句话吧，好不好？拜托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告诉我你还好好的，就可以了。”
“你说我要怎么才好，明明理智告诉我这一切就是你做的，可是我还是爱你啊。”
“你是不是被人胁迫威胁了?你说一个字好不好？或者你回我一个空白符号一个标点，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让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那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
林月觉得自己有些头痛欲裂，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痛恨自己。
她所有的勇气和力量，似乎都在来找成曜的那一年被完全挥霍完了。
她窥见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她却还是不死心的一头扎了进去。
明明是有着飞蛾扑火的勇气，但是却又在自在灾难降临的时候选择了逃脱。
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才是对的。
她究竟是应该及时止损还是应该在这个漩涡里面里不死不休。
她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还给成曜一个幸福安稳的人生？
林月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那位老先生跟自己的对话。
“老先生，您说，如果自己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能给他带来灾难和痛苦的话，那么我还应该去跟他在一起吗？”
老先生笑得很宽容。
“姑娘觉得，什么算是灾难呢？”
“受到万众的指责和诘难，就是灾难。”
“或许您有没有想过，您对灾难的定义，与他的定义不尽相同。您认为的灾难是看到他受到指责和侮辱，但是另一个人眼中，真正的灾难，是失去自己所爱之人。”
她一片哑然，却又没有办法去辩驳他口中所说。
事实就是如此，她不忍成曜被指责侮辱，但实际上，成曜却把她这个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姑娘，您可曾想过，一开始成先生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的时候，他就已经窥见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别说是成曜了，就连林月自己，也是早就已经看到了这么一个悲哀的结局。
她预见了，但是她却没有想过，等到这一切真正降临的时候，却直接压垮了她这个人。
“他选择了走进来，也选择了去面对这一切，他窥见了这一切，或许，他唯一觉得难以接受的就是，您离开了他。”
她辩无可辩，但是，就算是林月选择了那么坚定不移的站在他面前。
但是还是没办法去想象，两个原本就已经心生了嫌隙的人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或许他们会争吵，会没完没了的把这一切的事情翻开来，当做是用来战胜对方的武器。
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想去想。
眼看着林月又一次要被翻涌的思绪给淹没进去，猝不及防响起的手机铃声一下子阻断了她的思绪。
她凝神一看，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了林溪然的名字。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林月浑身难以遏制的一颤。
她勉强稳了稳心神，把手机拿得离自己的耳朵稍微远了一些，这才接通了电话。
“林月，你这个女人真的太离谱，太离谱了，要是你再不接电话，我几乎都要以为你是不是死了。”
“喂？林月？你怎么不说话？”
林月闭了闭眼睛，重新把手机拿了回来。
“溪然，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来，就是想说，我决定打算走了。”
“走？该走了，你跟成曜早点走也好，要是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我就怕到时候你们两个那什么的视频都要满天飞了。”
林月的眼皮猛地一跳，对于林溪然的说话风格，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就这么直白的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林月还是觉得有些微微的刺耳。她勉强的呼出一口气，随即继续开口道:“不是我跟成曜一起离开，是我，是我一个人走。”
林溪然那边静默了两分钟，随即她惊讶的叫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会一个人离开这里。”
“林月，你真他妈是疯了。”
她几乎是可以想象，要是自己在林溪然面前的话，她大概会一边叉着腰眉头紧锁的转圈，一边骂骂咧咧的辱骂自己。
“你现在都什么局面了，成曜没有了粉丝没有了工作，路人缘毁得什么都不剩了，现在，连你都不要他了，你要他怎么办？”
“他现在还有粉丝会体谅他。”林月艰难的拧了拧眉心。
“那段私密视频被曝光之后，大家都觉得我是那个罪魁祸首，我是害成曜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只要他站出来，好好的跟自己的粉丝道歉认错，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大家都会原谅他。”
“林月！”林溪然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刺耳，“你怎么会这么去想他？你的男人你自己不了解吗？他就算宁愿自己的工作被搞丢自己被骂到抑郁他都不可能把这些事情推到你身上。”
“我知道。”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帮忙劝一劝他。”
“我不去。”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要是要劝他，你就自己去劝，我不做这种事情。”
林溪然微微顿了顿，她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林月，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成曜待在娱乐圈里。”
林月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她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成曜的脸。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成曜穿着练习生的制服，站在舞台上。
只要他站在那个地方，他就是闪闪发光的，他身边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陪衬。
那个时候林月就觉得，她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的去维护他。
她要维护好那个站在舞台上的始终光芒万丈的成曜，哪怕是牺牲掉自己，也在所不惜。
她知道成曜对舞台的热爱和眷恋。
她始终觉得，真正可以成就成曜影响成曜的东西应该是舞台，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舞台，他站在舞台上的每一个瞬间都是闪闪发光的。”
她能听到林溪然气急了的声音。
“但是比起舞台他更爱的是你！他真正想要的也是你，林月，你现在逼迫着成曜去接受你强加给他的东西，跟那种逼着孩子上补习班的家长有什么区别！”“林月，不管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他的那些粉丝，都没有立场和资格去左右成曜的人生，他的人生要由他自己来决定。”
是啊，道理都懂，但是事已至此，又还有什么挽留的方法呢？
“我跟成曜已经分手了。”她轻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关系了，这个事情就此结束了。”
“你真的是个疯女人！”林溪然恨铁不成钢的骂到。
林月凄然一笑，“是啊，我就是一个疯女人，要是我不疯的话，我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个人静默了半天，林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良久，她终于轻声开口问。
“你还好吗？溪然？”
“我还好。”林溪然不冷不热的回道，声音里隐约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愤怒，“反正生活还不否是这个鬼样子以前被公司控制，现在被男人控制，以前当提线木偶，现在当金丝雀。从来也不会有自由这种东西。”
林月眉头紧蹙，“你是说，被控制？”
“是啊。”她语气云淡风轻，但林月却还是隐约能感受到其中的恨意。
“我现在每天的事情都是被关在一个房子里，等着人来，又等着人走，跟在等嫖客的鸡一样。”
林月嘴角无声的抽了抽，“你不要这么说自己，溪然。”
林溪然不以为然，“这本质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差别。”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
虽然她觉得林溪然此时此刻或许是需要一点点的安慰，但是，好像就现在来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跟林溪然是该谁来安慰谁了。
“你后悔过吗？”林月轻声说。
“没有。”她语气笃定，“我的事情我做就是已经做了，我知道后悔也没有用，倒不至于不后悔。”
“但是……”林溪然微微一顿，“我觉得，或许我以后会考虑重新回到娱乐圈，这都是未可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