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的眼里，林自溪然其实一直都是这么的一个人。
虽然她看上去咋咋呼呼，看上去做事情冲动无脑。
但是她每一步，都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后悔。”
“你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你忽然发现，成曜的后续进展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顺遂，他的事业受到了阻碍，他变得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个时候没有陪着他？”
“那只是你的一个假设，未必一定会成真的。”
“是啊，那未必会成真的。”林溪然的语气轻盈，甚至是有了她惯有的幸灾乐祸，“未必会成真，也不是一定就不会成真，那说明，还是会有可能，真的会成真。”
“你自己去想这个问题，成曜这一个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不管是怎么样去解释，都很难再恢复到从前一样了。”
“白纸染黑了，就真的变不成白色了。”
她忽然感觉自己不应该继续跟林溪然聊下去。
因为她每跟林溪然说一句话，她原本坚定不移的想要离开的心意就被动摇了一点。
“好了，就这样吧。”林月及时的阻断了她，“既然我们已经聊好了，那么就不说了，我过两天就会离开，我们有缘再见吧，我会想你的。”
“哪天的飞机？”
“不知道，大概就这两天吧，后天，或者说大后天。”
林溪然那边静默了很久，时间长到林月甚至是觉得她是不是音响出现了问题。
“林溪然？”林月拿着手机看了看，确定没有挂断之后，又重新放在了自己的耳边。
“明天成曜召开新闻发布会。”她忽然有些突兀的开口说。
“新闻发布会？”林月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他要对这几天网络上曝光的所有事情进行一个解释说明。”
“他疯了？！”
林溪然语气轻松，“那可不是疯了嘛，成曜就是疯了，你们两个人，一个男疯子，一个女疯子，刚好疯到一起去了。”
林月心里一片慌乱，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成曜最好的选择就是，他不要在公众面前出现。
他只要对这个事情避而不谈，那么时间自然而然会冲淡一切，消散掉这些新闻的影响。
但是，如果他现在在公众面前出现的话，不仅可能会有人生危险，而且等于从某一种程度上加深了群众的记忆。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解，为什么成曜就偏偏要在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时间看起来有些太过于巧合了些。
“为什么他要在明天召开发布会？”
林溪然忽然阴恻恻的对她一笑，“因为我刚刚打电话告诉了他，你决定在后天或者大后天抛下他走人。”
“你疯了！林溪然！”林月又急又气，她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林溪然能在这个忙得一团乱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添上一把火。
“我要是不够疯的话，我怎么能跟你们做朋友？”她笑得很开怀，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林月，我倒是想要看看，到时候，你还能走得了吗？”
林月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她拿起手机查了一下最近的机票，想要买一张最近的机票逃离。
“不要跑了林月。”林溪然笑得花枝乱颤，“你真的不想好好看看成曜会在媒体面前怎么去说这个事情吗？”
她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起来，“你就应该好好看看成曜在别人面前怎么说这个事情，好好看看他有多爱你。”
林溪然的笑声依旧妩媚轻佻，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哪怕是她在谷底里，哪怕是她自己凄惨悲哀。
但是，她永远可以腾出力气来嘲讽羞辱别人。
林月倒是习惯了。
她不仅是习惯了，而且可以相当乐观的自我安稳至少这样，可以让林月肯定，她现在其实过得也还不错。
“我真想好好看看呐。”林溪然的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到了那个时候，你被成曜的话语而逼得羞愧得无以复加，然后你开始悔恨，开始憎恶自己。”
她语气悠悠，思绪像是飘到了不久的将来。
“然后你就会永远活在悔恨之中，你一提到成曜就会难过，就会忏悔，就会没完没了的羞愧。”
林月甚至觉得她是在诅咒着自己。
林溪然这个女人总是可以把“刻薄”两个字竭尽所能的发挥到极致。
要是换了别人的话，估计会直接忍不住的冲上去撕破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你听上去像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倒是不至于，别冤枉我。”
“好像很盼望着我可以过得很不好。”
她语气非常的理直气壮，“那是你自找的。”
随即，她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不是说了，好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你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鬼日子，要是你跟成曜可以好好脱圈过上寻常百姓家的好日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又偏不。”
她的尾音拖出来了一个有些妩媚的弧度。
“那现在就不正好嘛，反正大家都已经走不掉了，那就一起折腾，使劲折腾，这多有意思。”林月被她气急了，倒是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倒是真的有够疯的。”
“是啊，就是疯子才能做朋友。”林溪然也跟着她一起笑，“我倒是好奇你明天会露出怎么样的一个神情，最好是痛哭流涕，越惨越好。”
“你这个是什么破喜好。”
“你这个女人啊——”林溪然的声音里有若有若无的叹息，“你啊，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成曜那么好的一个男人都不知道珍惜，你啊，就是活得太过于安稳和舒服了，就应该遭一点报应，付出一点代价，才懂的反省自己。”
林月居然有些诡异的，觉得她说出来的这么一句话，很有道理。
“嗯，你就该遭一点报应，不然真的对不起你身上那么多的好运。”林溪然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