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多久,林月甚至觉得江以亭的干咳隐约有了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是觉得她可能因为这样而喘不过气来。
“你没事吧。”直到江以亭面前的站直身子之后,林月这才扶着她,又一次的开口问。
江以亭的脸上还有未退的惊恐,她有些仓皇的拉紧自己肩上的包带,整个人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之中缓过神来。
她有些仓皇的看了骆轻阳一眼,随即转身逃开了。
林月看着她跑开的身影,踉踉跄跄的甚至是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们走吧。”她转过头去,淡淡的对骆轻阳说着,声音里有若有若无的叹息。
林月跟骆轻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哪怕就是这么并肩走在日光之下,林月却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个人带给自己的压迫感。
她觉得自己大概应该对骆轻阳说些什么,但莫名的,却又是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但是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因为自己心中一时的恐惧没有进去的话,江以亭可能真的就会没命了。
“我不希望在法制新闻上看到你。”林月淡淡的说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就像是完全没有目睹那一幕一样。
“其实我不会掐死她的,月姐,我自己心里有数。”
她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自己的脑子里腾跃而上,林月脚下的动作一滞,她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骆轻阳。
“所以你觉得故意杀人未遂就不算是犯罪了吗?你是该庆幸江以亭没有什么事情,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不管怎么样你都脱不了关系。”
骆轻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他目光沉沉,眼中有林月不懂的情绪。
林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林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骆轻阳掐着江以亭的画面,他那凌厉的,微微上扬着的嘴角。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台阶边缘,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
骆轻阳急急的抓住她,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月姐,你在害怕我吗?”他忽然咧嘴笑了,嫣红的嘴唇上甚至有了几分嗜血的恐怖。
“我没有。”林月勉强站定了身子,她一把甩开了骆轻阳的手,面前站定了。
正值日暮时分,有暖橘色的余晖流淌下来,林月感觉自己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烫,隐约的,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出了一片粘腻的汗水。
“月姐,其实你刚刚看到了后台发生的一切的,对吗?”他忽然对这林月歪头笑了,有一缕暖橘色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间,这个画面让林月无端的想到了梵高的油画。
“没关系的月姐。”他忽然宽慰似的在林月的肩上拍了拍,“你不用害怕的,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他说完一句话,就率先走了出去,只留给林月一个笔挺的背影。
她怔怔的看着离越来越远的骆轻阳,莫名的,她觉得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变很陌生。
又或者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走出去两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的定在了原地,他回过头,望向林月,眉眼间有流淌的夕阳。
他说,“月姐,我是不可能这么对你的,毕竟,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呢?”
说完,他又垂眸,轻轻的笑了起来。
林月觉得,不管过去多久,她或许都会一直记得那天骆轻阳的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笑着,明媚灿烂得像是某一段泛黄记忆里的白衬衫少年。
无数的人因为骆轻阳那一片干净纯粹的笑容而倾倒,他们飞蛾扑火一般的相信他,坚信他是个单纯无邪的好孩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相信,他离杀人犯,也就只有那么一线之隔。
林月有时候会没完没了的自我怀疑。
她不太明白,究竟这才是骆轻阳原本的面貌,还是说,是自己把他变成如今这样的。
但是那天傍晚骆轻阳的话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他说,“月姐我是不可能这么对你的,毕竟,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
然后,林月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下意识的伸手去擦自己额上的汗珠,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早就已经濡湿一片。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成曜已经坐在了床边伸手环住了她。
“成曜。”她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来,懒懒的朝着成曜靠了上去。
“我在,我在,没事了,没事了。”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林月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让人心悸。
“我总是觉得很不安。”她勉强把自己心中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林月的脸紧紧的贴在成曜的后背上,那一抹久违的温热让人心安。
“我总是觉得,这个事情如果再继续拖下去的话,肯定要出问题。”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隐约的,林月觉得像是有那么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几乎是无法呼吸。
“那就直接解约吧。”成曜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跟她讨论晚餐一样轻松,“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些年我赚的钱去应付一个解约赔偿金还是很绰绰有余的。”
莫名的,林月的脑海中闪过了林溪然的身影,她依旧是独自一人坐在医院里,身影是说不出的落寞。
她的心难以遏制的一痛,下一秒,林月把自己要答应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再想想吧。”她这么说。
成曜似乎也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好,没关系,你再仔细想想。”
林月安静的伏在成曜的后背上,那噩梦带来的恐惧早就已经随着自己跟成曜的交谈逐渐消散了。
与其一并消散的,还有自己的睡意。
她平静下来之后这才发现,成曜此时是坐在床边上抱着自己,而并不是坐在床上。
而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台灯安静的亮着。
“你刚刚在做什么?”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