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曜依旧是捂着嘴，不言。
甚至像是有嫣红的血丝顺着他的指缝滑了下来。
也就只有林月，能这么狠心得不留半点情面。
林溪然随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吧，我倒是喜闻乐见，没想到我们的大众情人成曜，也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成曜不言，只是接了纸巾摁着自己的嘴，“我真是拿林月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溪然努了努嘴，很显然，她很乐意看到成曜吃瘪，“就这样才有意思，要是真的勾勾手就扑上来的女人，你也不会珍惜，难道不是？”
成曜不言，只是艰难的捂着嘴巴，走出了房门。
林月拿着牙刷，像是在发泄什么一般的，死命的刷着自己的牙齿。
那阵仗，简直像是恨不得把牙龈生生磨破一般。
她心里一阵烦闷。
倒也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来得及刷牙就被亲了还是怎样。
她最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那种清晰得不行的感觉。
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应该拒绝的，但是她在闻到成曜身上那一股香气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缴械投降了。
不管过去多久，她依旧是没有半点骨气，只要思想稍微放松一点的警惕，她就会下意识的朝着成曜凑过去。
靠近他，几乎是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种本能。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牙龈已经被自己无声的磨破了一块皮，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带着殷红色血丝的泡沫顺着排水口而下，林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巴，口腔内壁还有伤口在往外渗着血。
她一阵心烦意乱，扯着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一抬头，就看到成曜站在门口看她。
“刷好了吗？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林月无声的蹙了蹙眉，随即，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身侧走了出去。
“林月，我觉得你真该看看我嘴上的伤口，真的手没有比你更狠心的女人了。”
她顺势朝着沙发一倒，别过脸去，不看他，“那是你活该！”
成曜在她身边落了座，笑眯眯的对她说道:“活该是那么一回事，但我刚刚问过你的意见了，你分明是没有出声拒绝。”
林月又是一个白眼朝着他扔过去，“但凡你要点脸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成曜正要出言反驳，就被林溪然生生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悠着点，大清早的吵成这个样子，能不能安生点。”
林溪然此时已经打包好了东西，她勉强扶着腰站了起来。
她不出声都还好，一出声，就让林月瞬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月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神情中几乎是没有半点掩饰的责怪。
她是真的不明白林溪然是怎么想的，明明昨晚上交谈得那么清楚明了，也那么直白的说了自己决定离开。
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林溪然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无声的动摇着她的决心，阻挠着她离开。
林溪然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恼怒，只是淡淡的别过脸去，寻了一个她身边的位置落了座。
“好了，现在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一起去搬东西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林溪然坐下还没有两分钟，就再次离开了沙发，对着两人说道。
本来昨晚没有睡觉就已经够折磨人了，但偏偏，现在又要让她去搬东西，这对林月而言，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求你了，林溪然，你做个人吧，我昨晚一夜睡不着已经够折磨人了，现在你还要我去搬东西，你可能就是真的想要我死。”
她随手扯了一个抱枕来挡住自己的脸，强行把林溪然的脸隔开。
“我又没让你搬。”林溪然轻轻的在她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这不是工具人都来了，你还需要自己动手？”
身边那个被称为工具人的人显然就不那么乐意了。
“林溪然，我从出道到现在，就是当男主角的，说我是工具人的，你是第一个。”
林溪然对他嫣然一笑，“随便了，反正你是在做月月的工具人，不是做我的，你不愿意也行，随便你。”
成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最终，他还是认命的弯下腰来去拉扯林月的胳膊。
“走了月月，你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了。”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温软的意味，像是在哄孩子。
“行了，你负责把她弄起来，我去换衣服，真是受不了了，都已经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能腻歪成这样。”
林溪然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抓了抓，不太贴顺的头发被她拉扯得一团乱，她不悦的皱着眉头，转身进了房间。
“我说——”她脸贴着抱枕，发出一声闷声闷气的声响，“你要说什么你就直接说，能不能别他妈碰我。”
成曜原本搭在她手臂上的指尖无声的一僵，随即，他缓缓抽开。
“我是说真的，你就算是不想见我，也别拿自己的工资撒气吧，你说呢？”
林月抄起手上的抱枕，对着成曜的脸砸了过去，随即踩着鞋子，“噔噔噔”的跑进了屋子里。
林溪然正在脱衣服，纤细的腰肢几乎是完全曝露在空气之中，听到了这动静，她手上的动作一僵，随即仓皇的把衣服重新放了下去。
见来者是林月，她才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一口气，抬手，直接把自己的裙子扯了下来。
尽管林溪然的身材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林月却是无端的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昨晚上都已经说得好好的，我处理好这些事情我就离开这里，你现在制造我俩见面的机会，不就等同于给我增加更多的牵挂阻止我走？”
林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心烦意乱的对着林溪然问道。
她语气生硬，甚至是隐约有了几分逼问的意味
林溪然却像是没有收到半点威胁一般的，换好衣服，两步走到林月面前，弯下腰来，逼迫着林月跟自己对视。
两个人的脸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五厘米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林溪然脸上细软的绒毛。
而对方的眼中，是不带着丝毫掩饰的怀疑。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林月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她撑着床面，勉强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林溪然眯着眼睛看她，那眼神像是无声的把她看透了。
“你昨晚跟我说的是，你已经放下成曜了，所以完成心愿了，就想要离开了，是这样的吧？”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林溪然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无奈，“我就是想着你既然已经不在乎了，不爱了，成曜来了也无所谓。他也不知道你要走了，我就想着，给我这个老朋友完成一下心愿，让他在你走之前多看你几眼。”
林溪然重新站直了身子，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望着林月。
“月宝，你可真的是爱口是心非，爱就是爱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那假话说得我都差点信了。”
林月沉声制止了林溪然接下来的话，“爱或者不爱有那么重要吗？溪然，我以为你是明白的，不管爱或者不爱，只要我在成曜身边一天，感情被曝光的风险就会加大一分，只有我离开这里，才是对我们两个最好的选择。”
林溪然表情终于松动了些，她望着林月，眼中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凄楚，“月宝，我不想看着你那么难过。”
她艰难的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但是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对大家都好的方法了。”
林溪然不言，她默默的走到林月身边坐下，“没事的，这也算是临走前的告别，要是真的一声不吭就走了，估计你也难免总是挂念着。”
她本来倒也不觉得自己离开娱乐圈是一件很迫在眉睫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可以留在自己很久很久，可以和成曜见面无数次，可以有很多机会跟他说话、聊天、甚至是吵架。
但此刻，林溪然的这一番话，好像就这么让她幡然醒悟过来。
她跟成曜，剩下的可以见面的日子，或许掰着指头都可以数过来了。
或许等她离开这个圈子以后，她也会在某一块很显眼的墙面上看到成曜海报，心猛地震颤一下，又淡淡的别开眼。
或许她会在电视机换台的时候，偶然转到他新拍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看一眼剧名和阵容之后，又转去下一个台。
又或者说她还是会穿越半个城市，隔着人群远远的看他一眼，哪怕是这样，她也会心满意足了。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抹难以言说的失落。
就像是一辆玩具车，被生生的抠掉了电池，虽然从外表上看过去依旧是跟原来别无二致，但实际上，那些曾经支撑着她走下去的东西，已经被完全剥离，她再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没关系的月宝，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就是了，人这一生就那么短，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才行。”林溪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