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神情中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失望和痛心。
像是一个长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孩不小心误入了歧途却又无能为力一般。
林月感觉自己有些绝望的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觉得，现在在病房里的三个人，就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绝望不安逃脱不得。
而陆青，就是那个拿着笼子钥匙的人。
她身在笼子之外，看着他们彼此拉扯看着他们遍体鳞伤，然后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成曜依旧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他眉眼低垂，看不出来眼中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但他额间的青筋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
林月甚至感觉自己可以清晰的听到他那由于过于紧绷而发出来的，牙齿相磨发出的声响。
这每一点，似乎都在无声的说明着，成曜这个人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陆青依旧是看着他，眼中有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在等，等着成曜对她道歉认错，等着成曜自己把地面上的那份文件捡起来，写上自己的名字。
“谢谢青姐的教导。”成曜微微低头，他的声音喑哑，几乎是有些含糊不清了。
“我们现在还有些事情，我们先走了，有机会以后见面再聊。”他淡淡的重复着不久前自己对陆青说的话。
他再次抬头，脸上有一次的浮现出了那一抹温和又淡漠的笑容，“希望你可以尽可能的照顾好溪然的人身安全，我就先告辞了。”
一句话说完，他笑着对着林溪然点点头，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
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林月一眼。
她就那么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成曜跟自己擦肩而过。
林月感觉自己几乎是完全忘记了呼吸。
她感觉成曜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头上，每一次的脚掌落地，带给自己的，都是一片颤栗。
他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口的地方。
迟疑了片刻之后，成曜再一次的回过头来，两步上前，伸手拉过了林月的手腕，“不是都说了还有事情要去做，我不拉你你就不会走了?”
他动作急促，猝不及防的拽着林月，几乎是让林月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了。
她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面前的成曜。
他双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是在竭力的隐忍着什么。
方才走出病房，林月就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她勉强的扶着墙壁，直起身来缓步往前。
成曜依旧是在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他浑身僵直，动作隐约有几分不协调的可笑。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走着。
夜晚的病房里，一轻一重的两声脚步声发出幽幽的回响。
终于，两个人走到了那一排保镖看不到的位置，成曜手上猛地一用力把林月拽到了一个拐角处。
她的后背猝不及防的撞到了墙壁上，倒也不觉得有多疼。
“林月！”成曜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喑哑的喊声，他的眼中，似有滔天怒火。
林月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她身子不自觉的朝着身后的墙面缩了缩，勉强站直了身子望向他。
“成曜。”她有些艰难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终于勉强发出来一点声音。
“你是蠢货吗?！”他手掌撑着林月身后的墙壁，几乎是把林月整个人困在自己的怀里。
林月垂眸，心中的仓皇变成了如潮水般的难过。
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对不起成曜。”她鼻子一酸，眼中隐约有了几分泪意。
成曜依旧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但那眼中的恼怒，却又无声的褪去了些许。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他声音低沉，“应该是你自己才对。”
林月抬头，眼中是一片错愕。
他双手捧着林月的脸，有些强硬的，逼迫她跟自己对视，“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林月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微微发疼了，却还是这么望着成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陆青在说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林月感觉自己喉咙一紧，她终于，还是这么都绕不开这个问题。
“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林月眼前一片模糊，声音里也隐约多了几分哭腔。
“不是我不想辩解，是我没办法辩解，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林月的眼泪终于顺着双颊滑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去哭。
明明，造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的人，是自己才对。
“事实？”成曜捧着她脸的力量稍微放松了些，“什么是事实？你跟自己手下的艺人谈恋爱也是？你跟骆轻阳在医院病房里同床共枕也是？”
“我没有！”她终于用尽力气吼了出来，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我没有做过，从来都没有。”
成曜的眼中终于蓄满了心疼。
他指腹轻轻的拂过林月的脸颊，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你为什么部不为自己辩解？我想要听你自己说出来，你跟骆轻阳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声音里有刻骨的温柔，温柔得让林月心疼。
莫名的，林月感觉这一抹摄人心魄的温柔沉重得让她几乎是难以承受。
“但是，是我自己决定离开你，是真的，我实在病房里守着他一个晚上也是真的，那张片场接吻的照片，也是真的。”
她心底一片悲凉。
林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厌恶过自己过。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又好像是什么都做了。
她不希望这个事情演变成现在的一个模样，但偏偏，现在的所有一切，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那不是你的错。”成曜沉声说，“是我选择了让你待在我的身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考虑好一切的后果，我该为我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幽暗的灯光下，成曜的眼睛明亮得摄人心魄。
“不要怪自己，好吗？”他声音温柔得让人难过，“我知道那个时候我的事业低谷让你觉得是你耽误了我，但现在，我不会继续在娱乐圈了，我也不用在乎别人了。”
“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成曜弯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