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感觉自己浑身僵直着不能动弹。
她甚至是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一种举措去回应成曜的这个举动。
明明自己上一秒还深陷于泥沼之中，这一刻，陈渔却觉得自己隐约像是不小心的被人拉扯起来，扔在了云端之上，轻飘飘的让人几乎是有些忘乎所以。
“林月，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允许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消耗，我也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了。”
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呼吸落在林月的发顶，扰得林月的头皮隐约有些发痒。
她忽然感觉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这么美好的一份爱意。
自己跟成曜之间，看上去一直付出的是自己，一直为了成曜而奔赴努力的人也是自己，但实际上呢？当一切困难和麻烦到来的时候，先放弃先妥协的那个人，也永远都是在自己。
林月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她强忍着自己的那一抹泪意，在成曜的耳边轻声说道：“成曜，对不起。”
隐约的，原本搂着她的动作又更加加重了些，“没关系，都没关系，我理解你，我明白你。”
林月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
就算是别人不这么去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完全配不上成曜的程度。
看上去她像是永远站在那么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但是实际上呢？
先放弃的人是她，先妥协的人是她，先一门心思的给成曜决定他的人生的那个也同样是她。
可是到了后来，她身边的人，却还是那么抱着她，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所作出的一切。
“林月。”成曜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爱我吗？”
他的鼻息落在林月的发间，“你爱我吗？我想要你亲口说。”
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以前林月总觉得自己爱成曜，爱得是天昏地暗死去活来，她愿意为了成曜付出自己的一切。
以前的她总愿意把“爱”这个字挂在自己的嘴边，好像她就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强加在成曜这个人身上。
但是到了现在，时间却把她打磨得对于这一切都有些怯懦得难以启齿了。
她有些艰难的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爱你，成曜。”她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明白，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够了。”成曜声音沉沉，“我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她忽然感觉一股滔天的泪意把她整个人尽数的包裹了进去。
“我们走吧，成曜。”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医院里，“我不想再这个地方，我不想继续待在医院里，这里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成曜终于松开了她，他的双手，依旧是停在林月的脸颊上，“我们这就走。”
没有多得话语，成曜率先迈开腿去，走到了林月的身前。
她艰难的揉了揉自己的疼得厉害的眼睛，一步亦步的紧跟在成曜身上。
还是那么一前一后的，恰到好处的距离。
倒是无端是让林月生出了几分心安的感觉来。
“你还想要去监狱看那个男人吗?”他们走到车边，成曜拉开车门，让了林月先坐了上去。
她靠着车窗，有些艰难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昏黄的路灯落在她的眼里有些许刺痛的感觉，林月闭了闭眼睛，她听到自己身边的车门发出了一声响。
她知道成曜大概是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去吧。”她扯着嗓子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来，“我还是想要跟他聊聊。”
她听到衣服磨蹭的细微声响，大概知道是成曜朝着她靠了过来。
下一秒，温热指尖轻轻的林月的发间，“我觉得你太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她依旧是微微闭着眼睛，没有搭腔。
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无力，林月甚至是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在这车上酣然入睡。
“我们先回去休息，好吗?我保证，明天我一定会带你去监狱见那个男人。”成曜的整个掌心贴在了林月的额上，这样的温度竟然让林月感觉自己额头有点微微发烫。
“好吧。”于是林月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接受了自己确实不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
她只是一个浑身乏力，随时都能倒下去的倒霉女人罢了。
“那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成曜温声问她，声音轻柔得像是不忍惊扰她。
“我不饿。”
“那好吧。”
尽管他这么回答着，林月却还是觉得他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那一抹清冽的香气始终是萦绕在了林月的鼻尖，就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存在着。
她甚至是没有没有听到钥匙入孔的声响，从成曜坐上来到现在，他好像除了跟自己聊天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短暂的僵持之后，林月缓缓睁眼。
她望着自己身边的成曜，他的掌心还贴在林月的额头上，眉眼低垂，神情中透着几分难言的疲惫。
“你在想什么?”林月忽然开口问。
“我在想要怎么跟你说。”成曜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嗯?”她微微一歪脑袋，朝着成曜的方向靠了靠。
“我在想我要怎么说才能说服你收留我。”林月甚至觉得自己隐约可以看到他眉眼中的几分难言的羞怯。
“收留?”她有些不解。
他终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让我抱抱你吧。”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究竟跟收留不收留究竟有什么关系，但实际上她跟成曜在今天一天之内，已经拥抱了无数次。
但是她还是那样伸着手臂，对着成曜拥了过去。
“我每次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才会觉得我是真正拥有你的。”成曜的声音沉重而有力，“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回你家，或者回我们家，我只想一直这么抱着你，就好。”
不知道是成曜的声音过于温和轻柔，还是她自己实在是累得没有力气去反驳的缘故。
林月竟然就这么的，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