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曜似乎也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只是微微侧头，沉默以对。
“你知道脸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她会紧张害怕诚惶诚恐多久吗?你知道这个事情影响会有多恶劣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林月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对成曜说过一次的重话发过一次的脾气。
但唯一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不能接受自己爱了那么久的人如此的冷漠和凉薄。
“林月。”幽闭的空间里有他压抑克制的呼吸声，“我说过的，那本来就与我无关。”
“是啊，与你无关！”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我从来不觉得你真的会做什么，真的会心疼她，但是你也不要这么居高临下的，云淡风轻的说，她活该，可以吗？”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激昂的心绪而尽数冲散。
她甚至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只是情绪一旦被撬开了一个豁口，就再也收不住了。
“你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的同情心和共青能力吗?你在娱乐圈里待了那么多年，浮浮沉沉了那么多年，你真的就不能对别人有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
“成曜，你有感情吗？你感觉得到害怕和痛苦吗？我都已经完全不奢望你能做点什么切实的事情了，但你非要这么落井下石吗?”
林月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从自己的喉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场壮丽的火山喷发，无声的燃烧掉了成曜，也燃烧掉了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长时间的说话让林月有些呼吸不畅。
她无力的瘫软在躺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像是在不久之前，方才完成了一场抵死的争斗。
“林月。”
她微微仰头，对上的却是成曜那双被刺痛了的眼。
“我不介意所有人说我，没有感情也好，恋爱脑愚蠢也好，但是我觉得，你是不该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的，不是吗？”
他的眼中有浓郁如墨的悲伤，沉重得几乎让林月喘不过气来。
她微微一怔，恍恍惚惚之间，她记得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她跟成曜，成曜永远都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的人。
而自己，好像永远都是被骂到委屈哭泣又不敢多反驳一句的那个。
但现在呢，好像又在那么一瞬间全变了。
那个肆意妄为的发泄发火的人成了自己，而成曜，则成了那个隐忍不发的人。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林月伸出手去，哆哆嗦嗦的开始从包里摸自己的烟。
这一次，她的烟却像是完全销声匿迹了一般的，怎么去翻找都不见踪影。
成曜沉默的望着她，最终，还是无声的递了一根烟给她。
林月伸手接过了，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看，她这才有些讶异的发现，自己跟成曜抽的，居然是同一种烟。
车内响起了打火机的一声脆响，跳动的火光又一次的被送到了林月的面前。
她凑上去，点燃了，整个人懒懒的靠在车门上，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
“我以为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你是冷静理智的，但也是在工作之中的时候，但是你对自己身边的人，始终有自己的情感。”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人行道边的一对中年夫妻身上，他们手拉着手，神情说不出的安然和满足。
“我爱你，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家人，我们之间用感情来链接，用血脉来链接，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目光落在那对手拉着手的夫妻身上，目光微动。
“除此之外，我都可以不在乎。”
“林月，作为一个艺人，我必须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我不能告诉我自己，我就是自己饰演的那个角色，我也不会是我呈现在粉丝面前的那个人设。”
“这个圈子内，真真假假，明争暗斗数不胜数，什么都是武器，什么都可以拿来炒作，只要你选择了认真，那么，你就输了。”
林月感觉自己说不出的烦躁，她能理解，能明白成曜所说的一切。
但实际，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够接受。
“好了成曜，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她有些艰难的扶着自己的脸。
“林月，我只能说，你如果要去做的话，我都支持你，我所拥有的，都是你的。”
他微微一顿，神情一如往昔的淡漠温柔，“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们的力量太过微薄，就算是去做了也于事无补。”
她的声音却也没有比成曜的要温和几分，“你没有去做之前，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于事无补?”
他的眼中洋溢起了一抹罕见的挫败感，“林月，我不希望你被卷进这件事情。”
林月语气依旧是声音而冰冷，“从溪然出事开始，我就已经被卷进来了。”
“我会帮你。”良久之后，成曜终于缓缓开了口。
“不用了。”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成曜淡淡的别过脸去，只留给她一个有些悲伤的侧脸。
车内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林月手上依旧是拿着那根烟，她的手哆哆嗦嗦，几乎是像是下一秒就要遏制不住的把整根烟摔在地上。
她的衣裙上散落了星星点点的烟灰。
烟以及燃烧很久了，她却还是没有半点想抽的意思。
最终，林月还是把它掐灭了。
“你想吃什么?我先带你去吃东西。”成曜有些猝不及防的开了口。
“我不吃，我吃不下。”林月的语气不冷不热，她整张脸上都是毫不避讳的表现着自己的抵触。
“林月，你需要吃点东西。”成曜的语气由一种接近于语重心长的温柔，“不管怎么说，你都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生气和愤怒。
今天一整天的神经紧绷几乎是让她隐约有些精神衰竭了，以至于，从某一种程度来说，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