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天奔出,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味道。有蜡烛的糊味,也是木头的焦味,还有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儿。这里只是后宫的,一个了不起眼的地方,这里的宫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白白的承受了这莫须有的灾难。
云在天站立良久,才与几人吩咐。
兵分三路,风珏和酒得去找琳公主,刘七找太后,他自己则是直奔‘金銮殿’去找皇帝。
找到之后,不必汇合,直接到宫外路路通处。
几人得令,相互道了小心,便各自飞奔而去。
太后住的地方,名曰“松鹤台”,是皇帝特意为她修建的。她不是皇帝的生母,却抚养了皇帝长大,未免外人非议,要为表孝心,皇帝特意修建了这一座宫殿,供太后‘养老’,位于整个皇宫的正北方。
而琳公主住的地方,名为“琼林苑”,是皇宫里难得的一处冬暖夏凉所在。
云在天也知时间紧迫,便马不停蹄的往皇帝寝宫跑去。一路上躲避那些乱军,倒也轻松,他只希望皇帝能够将自己保护好,以待有人前来护驾。
‘文德殿’这里是皇帝平时上朝的地方,宫外的大雨,和湿冷,像是和这里没有一丝关系,任外面是如何的‘天崩地裂’,这里却是一直都‘雷打不动’。
殿内的人很少,也很安静,也没有血腥味儿,但是此时的情景,却是翻天地覆的变化。原本应该端坐上位的大明皇帝,却站在九尺丹墀之下。
而原本应该远游在外的臣子,此刻却端坐金光灿灿的皇位之上,只不过这一幕,无人瞧的出来罢了。
殿外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划过,明皇战战兢兢道:“你,你是何人,为什么要串通安相国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坐在龙椅上的人目露寒光,轻蔑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许龙椅抱着十足的好奇心,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得了一个不得了的好玩具。
安相国位列一旁,很自然的便站出来,替自己暗地里的主子来教训明面上的主子。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上面这位,是我们奉日教的‘南无’教主,很快,他便会是整个大明,新的主人,相信在魔君的带领下,大明会越来越好,直至,一统天下。”
安相国说着,脑海中也一直都在幻想那一天的到来,以他的功绩,怎么说也能弄个侯爷什么的做做,到时候,他便是开国功臣,不能同日而语。念及兴奋处,他便不由的高声道:“魔君万岁!”
周边尽是奉日教心腹,众人见有人带头,便都低头下跪,对南无表示臣服。
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哈,万岁?安相国,朕自认,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朕?”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万岁浪潮中,大明皇帝质问的声音特别显眼。
虽然他贵为皇帝,也没练过什么功夫,声音不至于另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也许是当一个皇帝,眼看着便要被赶下皇位,他便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是以就连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安相国被明皇问的有些心虚,他曾也是立志报国的人,是什么让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昔日的皇帝再如何落魄他也是皇帝,他作为臣子,内心的最深处,还是对皇权,藏着无名的畏惧。
一时之间,大殿安静的出奇,这是南无却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对明皇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是你的无能,败送了大明江山,不怪乎他人。”
明皇显然也从来都没有被人站在高处训话过,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待回神过来之后,便克服心中的恐惧,站的直直的道:“不过一个江湖草莽,也敢这样与朕说话!朕是大明的皇帝,大明的江山,是历代先祖筚路蓝缕打下来的,朕身上流着,他们血液中最高贵的血统,你以为,真的就能这么轻松容易的被你夺走?”
“高贵的血统?”南无轻笑道:“高贵的血统,难道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吗?再往前五百年,一千年,你奇碧罗的祖先,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苟延残喘,那时候他们的血统高贵吗?”
“你再想想,你的祖先们,筚路蓝缕,创立大明,可是到了你手上,却变成了什么样子?这就好像,雄鹰的后代,变成了小鸡,野狼的后代,落魄为野狗,提起祖先的功绩,你不觉得羞耻吗?”
明皇被南无说的羞愧至极,指着他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又颓废的坐在金砖之上。
想必他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每一个皇帝,应该从未有想过,自己江山的最后,会葬送在自己手上。
千万里山河啊!那是多雄伟壮观,说没了就没了,而且是这么容易的?
这时大殿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柳明月,他恭敬的进殿,身后还压着一身着华服的妇人。
柳明月先与南无见了礼,而后请罪道:“属下无能,当属下赶到之时,琳公主已不知去向,便只抓到这个太后!”
琳公主不过一个公主,南无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跑了就跑了,无关紧要。他一挥手,免了柳明月的礼,询问道:“天牢那边,云在天有消息了吗?”
柳明月刚起身,南无又问上了这个,她便又只能再请罪。
南无本想打发雷霆,再一想,柳明月也是她的得力干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他的目标,也已经达到了大半,便不再与她计较,只吩咐“加紧严查”,又让安相国从旁协助,此事便就此揭过。
话说明太后被柳明月扔进大殿,倒还保持着太后应有的体面,不向明皇那般,心如死灰。
趁着南无与柳明月等人说话的空档,明太后扶起明皇,又掏出绢帕,为擦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替他整理了已经生出褶皱的龙袍。
细细安慰道:“皇帝,你长大了,以往,你在总在防着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不料,今天,你被身边最亲近的臣子出卖,这种感觉如何?我也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我的母家,是大秦皇室,你和你父亲,一直都在防着我。你父亲将这个‘防’字,用的很好,既保持了一定的关系,又让我没有乱明的资本。而你,就少了一些火候。记住了,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名义上的母后,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