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与十三又马上上道的说了一些迎接之内的话。果尔也顺带恭喜了他们一番。
而后才向这个亲生父亲请安问好。
总不防老皇帝忽然发怒,桌子拍的啪啪响。质问“你可知罪?”
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果尔横着脖子道:“不知何罪!”
老七与十三也是一惊再惊。惊老皇帝此时该高兴才是?怒气从何而来?惊果尔此时,竟然还敢对着干,丝毫不服软。
二子,可没果尔离经日久的经历,老皇帝一怒,十三都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跪下。唯独果尔一个人站的笔笔直直,在这混乱的时刻,多出几分出尘之意。
“臣,不知有错,也不敢居功。私自调兵,与秦阳失而复得之事,息息相关。臣只想了却此间事情,望陛下,成全!”
老皇帝也从未曾想过,果尔竟然一直抱走离去的想法。此次回京,他以为,父女之间,可以冰释前嫌。以为她已经放下过去种种。
他是帝王,都可以选择忘记,怎么这个女儿,就是这么倔?
老皇帝死死的盯着果尔,希望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几丝欲擒故纵的用心。
十三惊慌失措道:“陛下,姐姐生性自由,不爱拘束,您……”他想替果尔解脱。
老皇帝道:“是朕的错了?是朕这个做父亲的,给不了子女自由了吗?老七,你来说说,朕错了吗?”
老七心中大吐苦水。回答帝王的问题,真是世上死亡几率最大的选择。无论怎么看,怎么回答,只要帝王一怒,免不了就是一个伏尸的下场。
老七殷勤道:“父皇当然没有错!”他先是肯定了老皇帝作为,而后与十三一起劝说果尔服软。
两名皇子,夹在一个帝王一个大王之间,那是叫苦不迭。
苏常侍见了,自去取了几杯茶给这父子几人。果尔仍是站着,不坐也不喝。
老皇帝气的手都在发抖。青瓷的茶杯,被他握在手中,好几次都青筋凸起,心中怒气,无处发泄,只想闹出些动静来。
老七与苏常侍,忙着给老皇帝顺气。
果尔便要告辞。
那茶杯终于还是没有免过粉身碎骨的下场。
老皇帝怒发冲冠道:“商王博尔硕果,目无君上,不尊皇命。其人狂悖,其行可恨,其德无以匹配王爵尊崇……”
说到底,她有一次被废了。立与废,就在瞬息之间,好像回京这件事儿,就跟个笑话一样的。
抬头,天还是那么蓝,低头,草原上,竟然已经有青草开始冒牙尖。无忧无虑的生活,又开始了。
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平静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之上。四海归一城,是她出生之地。人好像就是认定,出生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盘,这里,才有家的味道。
出宫之前,她去了生活了好几年的冷宫。兔起,而狐落,本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多年未曾回来看过。
冷宫早已是一片荒草萋萋,就像是无人的乱葬岗,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宫中,总显得诡异。让果尔有种错觉,这是在某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不知道什么鸟儿飞过,留在天空一声清鸣。前面的一块大石头好像在动,又像是幻觉。果尔心中暗暗摇头:神思太过,都产生幻觉了。
“不是幻觉,确是石头在动。”一个声音传来。
果尔往前,去查看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石头,竟然会动?“七哥怎会来此?”
这一看可就了不得了,这石头不是一整块大的,直接立在地上,二十一片薄薄的石头形状,而且还有生命,果尔能感受到。
老七见果尔一人吃力,遂上前帮忙。“我特地来找你。”
两人一起,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这“大石头”的本来面目露出来。
果尔盯着大石头仔细看了,想确定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以前那很小只的小乌龟?
老七笑道:“是不是觉得熟悉?”
果尔仔细瞧了,确有几分熟悉。
老七道:“这就是你养的那只,你离开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我也是偶然发现了它,又吩咐了不许人来打扰,一直到了现在。”
果尔亲昵的为这块大石头擦去泥土。她以前养过一只小乌龟,后来死了。武常又从新送了一只,说是能长桌面儿那么大,看样子,是真的了。
“谢谢七哥,一直以来,都在帮我照顾他。”
老七问道:“你打算带着它离开?”
果尔点头,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将这么大一个块头,放在哪儿比较安心。宫中的人,心都狠,既然知道了,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果尔见老七只是在旁边看着,知他有事,便道:“七哥有话,不妨直说。”
老七却对果尔行可大礼道:“七哥,有事相求……”
果尔从来,都不认为,老七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求她的。
虽是兄妹,其实与陌生人,也不过是多了一些,血脉上的牵连。
……
大乌龟最终被七皇子带回了府中,好好照顾,他甚至答应了果尔,会好好照看十三。唯一的要求就是,果尔要随时和他保持联络。
用一个及时联络,换这两个条件,似乎,已经赚了,又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
街上更夫已经开始巡走,店家也隐晦的表示,他们要打烊了。一定银子下去,茶生又喜滋滋的下去,并表示想喝多久,就喝多久,即便到天亮也行。
果尔道:“你家酒,不正宗,喝了头疼,就不待到天亮了。”
“都知道头疼了,还喝?”转眼儿,茶生已经消失不见,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将手中酒壶拿走。
果尔一拍桌子,大为不悦“是谁……拿了爷爷的酒壶。”
转身。却碰到意想不到的人“哈哈,方才茶生们还在说,这么晚了城门竟然开了。原来是你们回来了啊!”
武常几人往桌子旁一坐,在天扶着果尔也是安安分分往凳子上坐着。
“若不是七皇子给的消息,我们是还找不到你了。”
元琼道:“你怎么喝成这样,一个人,也不怕出事了。”
果尔不安分的挡开在天为她擦拭衣袍上油渍,酒渍的手。
元璃只将酒当水一样,往口中倒。
果尔挣脱在天,歪歪扭扭跪在元氏兄妹面前“元琼,元璃,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忘恩负义,行为奸诈,损害了你们的利益,我要给你们赔罪。”
元氏兄妹未料果尔有此一举。元琼与在天,忙去拉扯果尔起身。
元璃说道:“你既然都能平安离开,证明他并不怪罪你,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元琼手中一松道:“二哥,你在说些什么。不关大哥之事。柳明月几人有错在前,果果如此做,无可厚非!”
在天将果尔禁锢在凳子上坐着,未免她摔了,伸长臂将她拢在怀中。
武常轻咳一声“天色已晚,果果也醉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谈?”
元璃回神过来,第一个离开。元琼道:“你去哪儿?”
元璃挥手,声音清冷“我回使馆,不然,难道还住代王府?”
武常又问了在天的意思。果尔实在醉的太厉害,在天索性就在酒楼,开了两间房,就此宿下。
元琼不做它想,倒无什么不同意的。
武常却以“男女不清”为由,一定要让元琼留下。
在天深知,如果元琼不留下,他肯定也是无法留下的,便同意了。
送走武常,元琼回头便对在天说了几句暧昧不清的话,便跃窗而去。
在天顿时精神百倍,由衷对元琼,说了“谢谢”二字。
在天先问店家要了温水,替果尔净面。谁知果尔这家伙,好不容易喝醉了,却不老实,不是嚷嚷着喝水,就是要在天做这做那。这也就是在天。才能如此无怨无悔。
好不容易伺候着喝醉的小祖宗脱了鞋袜睡觉。在天欲要离开,又恐果尔夜半醒来,想喝水了,无人应声。或是醒来连招呼也不打,就这么离开了。
在天也不走了,就这么守在榻前,照顾果尔。
但见果尔面色酡红,更显她肌肤如玉,散发诱人的香气。在天不自主的咽了口水,又不得不强硬压下心中悸动。
半夜之时,果不其然,果尔又要喝水。房间无人,果尔起身,连喝三杯,才觉酒意微去,脑子忍不住的疼。
此处又不熟悉,便想着离开。
又不知道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岂料一跳下窗子,便撞上一个人。
在天道:“这么晚了,一个人要去哪儿?”
果尔跌跌撞撞往前走道:“做人要,要自律。我不能,不能夜不归宿的,会让人担心,你不会懂的。”
在天走在果尔身侧道:“我不懂,你懂,你可以教我啊。这样咱两个都懂了。”
果尔道:“有道理!”随机便搭着在天的肩膀道:“我,这里,有人了。”她指着自己的心。“所以,不能让他担心,要洁身自好,晚上要回家。”
在天道:“你这里的人是谁,家又在哪儿?”
果尔接着往前走“我现在就是回家啊!我做了一个梦,我杀了他,我很害怕,现在就去找他。可是他长的什么模样呢,我好像又不记得了……”
在天二话不说,背些果尔便往来时路走去。
果儿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又朝着脖子说话。吐出热气,让在天脖间一片湿润。暖暖的,凉凉的,又热热的。
果尔不安分的手,抚摸过在天的头,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亏得没有将手往眼睛中伸。“你长的很像他啊,你是谁?”
在天边走边道:“你总得和我说说,你说的是谁,我才能知道,我和那个他,像不像?”
果尔道:“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像不像,不知道,不知道。你带我去哪儿,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家,不能再外面过夜的,我要回家。”
不知果尔心中有什么执着,此时忽然激动起来,手脚用力。在天的禁锢,就这么被她挣脱。
这大半夜的,未免有人见到,这样不好。在天拉着果尔,又将内力早些奇经八脉,源源不断的涌入果尔体内。
酒意消散,果尔这才重重睡去。
第二日,在天早早的问店家借用厨房,熬好了一翁香喷喷的肉丝粥。
果尔被熟悉的香味吸引而醒来,惊奇的发现云大公子在桌前缝衣服。
果尔心起打趣之意。
“你醒了,快来喝粥,刚刚好。”在天却早已发现果尔阳谋,消打趣于无形之中。
果尔无趣的坐在在天旁边“云大公子的衣服破了,难道还要自己缝的嘛。”
云在天轻叹一口气道:“谁让我家小娘子力气大,出力猛,又不懂怜香惜玉,还不会缝衣服的。”
果尔老脸一红道:“这是我,我弄破的?谁是你家娘子!”
在天刚好将最后的几处缝好,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道:“娘子……昨儿晚上……动作游戏大啊,不知打扰到别人没有。”
果尔惊恐,“什么昨晚,昨晚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在天贴着果尔道:“你都忘记了?是打算始乱终弃,还是喜新厌旧,或者翻脸不认人?”
从果尔狡猾的笑意中,至少可以确定,昨晚上的确,多半是发生过什么事。可酒后的事情,谁又能记得多清楚?
果尔索性一拍胸膛“美人啊,跟了本公子,你可算跟对人,本公子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两人相视而笑。格外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也不急着离开。
一阵拍门的声音,打破一室平静。风珏的声音在外想起“大哥,大哥,大哥开门呐,秦帝宣你们相见。”
此地,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在天离去后,元琼鬼鬼祟祟的从窗边偷偷跑进来道:“有美人相伴,昨日休息可好?”
果尔望着紧闭的房门道:“你怎么知道?”
元琼却大声道:“不仅仅是我知道,恐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放心,云美人,是君子,不会让你吃亏。你们之间,受累吃亏的那个,多半是他自己。”
虽是酒醉,此事果尔,还能想起一些昨日里关于云在天的一些事情。
他那衣服,好像还真是她弄破的,当时,当时他在想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