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又觉得写信这事,一点都不好玩,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还要浪费时间辛辛苦苦写这些。
再看元璃的回答:
窗外微风习习,床榻佳人依依;与卿屋檐同一,亦不曾有过如此情怀,吾心甚悦!
无常之事,并不寻常,卿不必挂怀。观卿伤口症状,似冥月刀所伤。实则,卿失踪不久,冥月刀也在辗转之际,不闻声息,不知落入何人之手。而无常亦行踪大隐,似不闻江湖之事,冥月教亦平静无波。
老氏三兄弟,勇才可佳。今老三尚服于三叔,其余二人,亦已至军中。闻言此二人,虽身残,然报国之心,堪比日月,每战必先,已有功名,相聚可望。
果尔捧着元璃的回信看了半天,甚至将册子倒过来看,也没看到他关于她要离开的回答。哪怕只言片语。
莫非是忘记了?可他又细心的将前面两件事情说清楚了,怎么会特意留下最后一个问题?
他甚至还在信的最后面,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此风可长’‘善哉善哉’之类的话,又怎么会忘记了?
百思无果,屋外却忽然热闹起来。
安心主动去探查消息,果尔连忙找了件衣服披起来,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昨日那般痛疼,果尔能忍,却总是不忍心去看。好好的一颗竹子,怎么就有好事的孩童拿刀去胡乱的砍了几刀?
隔着老远,还能听见元璃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来的脚步声,却不像是一个人。
这房子宽则宽,却没有什么好躲的地方。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安心的声音颤抖的传来“公子······公子尚在沐浴······”
像是有人将手放了下去,却传来元琼的声音“我进去看看!”
“元琰!”
他这声音何其之大,即便果尔不在场,也能听出周围一片下跪的声音。
元琰还是元琰,只是少了一个冷字,想必他此刻的冷,和有冷的那个名字,一样冷,不然外面怎么会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不一会儿,又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远去。
元璃说道:“即便你确认了又能如何?不过徒增烦恼,还不如现在。”
果尔的脑子一阵的轰鸣,都来了,果然还是瞒不住,还是被发现了,几人早已见过面。又因为种种,相见不相识,她在故意躲避,也没有急着出去。
方才衣服披的匆忙,身上的水珠也没有擦干,此刻衣衫吸饱了水,干不干,湿不湿的穿在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冷意。
拳头入肉的声音传来,元璃又闷哼了一声。
元琼忙劝架道:“大哥!”
元琰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都已经开始动手,果尔也再也管不了什么,又随意扯了两件衣服套上,管它怎么别扭,也不得不开门。
元琼一把上来将她抱住“真的是你,你没事!”
果尔鼻子也是一酸,算起来,元琼才是她在这里的唯一同性朋友,通过元琼的心,她能感到她的担心,可这个时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解释?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小侍卫,若是他在,看见他们的公子,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一男子,肯定又会露出铁青的神情了吧。
元璃却轻蔑一笑,看来元琰刚才的那一拳,至少使了十成的力气,但没有用上内力,嘴角的血,被他轻轻拭去,偏偏眼中又含着上苍看世人的怜悯。
元璃笑:“我就是故意的。”他话说的轻,却又狠厉,元琰的额头,能明明白白的看见青筋在跳。
元琼说道:“他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你别住这儿了,和我一起去我的府中吧?”
果尔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为什么?想来元琼这里,一定会找到答案。
两人离开后,小小的院中,很久都没有动静。元琰的拳头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如此再三。看元璃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
元璃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听了没?”
“我就是故意在你有了决定之后,才让你知道!没错!你是我哥哥,你是大王!无论什么事,你都压在我身上一头,父皇,母后,都是如此!”
“其实我心中没有怨言,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我没有想法。而你的身份,也就注定了,你不会选择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
“即便对方是公主,是商王,你不也还是同意了?早让你知道有如何?你能为了谁放弃什么?还是可以给你自己一个借口,如果当初没有什么就不会有什么?”
元璃发疯一样的揪着元琰的领子“我们两个都是失败者,我从未见过有像她那样有主见的女子,想必即便昨日里被你发现,她也不会待你如谁有二般······”
元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静的将元璃的手从领间拿下,又清视了全身上下,无有一点不合大王威仪之处。
元璃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元琰却已远去。
元琰,不要怪我,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永远不知道,在你朱笔下定之时,错过了什么。
果尔就这样入了元琼的府,忙活了一天,傍晚时分,安心与小侍卫却一同来了元琼这里。
果尔一脸的不解,还是元琼说这两个是留在她身边照顾的人,果尔才带着疑问接纳了。
说是照顾的人,到底是听了谁的命?元璃?还是元琰?或者甩摊子?
元琼见了果尔,非常高兴,她似乎忘记了果尔身上有伤,拉着果尔,就是要一起喝酒。
果尔也是许久不曾有过痛快的大醉,便也忘记了什么不应该喝,不应该吃的。去他劳什子的,顾忌那甚多干什么?及时行乐才是真。
结果这一晚,二人是喝的酩酊大醉,听安心说,整个花园中都飘着酒香。
果尔是信了,只是到了半夜时分,似梦似幻之间,听见有兵器相交的声音,第二日醒来,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花香,哪儿有什么酒味?
也没有血腥味,昨夜那场动荡劲儿,多半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