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二次,因着十三昨夜没有留下活口,元璃便吩咐了源军,若是碰着西域刺客,不必斩尽杀绝,留下活口!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有了防备,源军的伤亡,比之明军,多了五成,元璃的脸色有些黑。
明军的那位老将,纯了幸灾乐祸的心思,高声道:“两日了,为什么敌军只管骚扰我们,而闭着秦军营地,这是为什么?璃公子有想过吗?”
他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离间了。果尔摇摇头,敌人未至,而自乱阵脚,这不正是敌人所乐意见到的吗?大明怎么能派这么一个人来?
十三旁边一人,受不了如此冤枉,跳出来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殿下,为了这一战,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别的且不说,就你们每日所吃食物,一日三餐不重样,殿下要求尽最大的可能让你们吃饱,吃好,到头来,不是让你们怀疑的!”
回想这些天,军中食物的确充足,老将军有些拉不下脸来,他红着老脸道:“十三皇子出使我大明之时,曾引天上神雷下凡,我朝不少王公大臣皆亲眼所见。以皇子谋略,为何不再引神雷下凡,直击敌军,也好过如此漫无目的的前进!”
神雷之事,果尔等人,虽无亲眼所见。向这种事情,早就随着无数商队来往,传往各个地方。
果尔默不作声,只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元璃道:“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帐再商量,总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
十三看了元璃一眼,抬脚率先往议事的大帐走去,接连两日都遭到敌军袭击,这晚上,大概也是睡不着了,自有亲随燃了火盆来驱散帐中寒冷。
这夜营中灯火通明,一直到天亮。夜里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睡好,十三决定,在此逗留一天。
茫茫的雪地,本就是一处天然的隐蔽场所,若是下了大雪,自然更好,润物细无声,会将一切的阴谋诡计和污秽都埋藏。可是这两天没有下雪,既然人都出现了,就不可能完全没有踪迹。
一天的时间,足够发现许多。
果尔蹲在一处雪坡后面,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半人高的洞穴。这洞中黑漆漆,看不清楚其中有什么,像是某种动物的老巢,可是没错,从昨日那些黑衣人的足迹一直寻到此处,便消失,他们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出来。
“发现了什么······”元琼见果尔长久无动静,便过来查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就的决定。
元琼道:“这里离营地,不远也不近,我去叫人来吧。”
果尔思考着,他们出来有一个时辰了,虽然是顺着足迹而来,也骑了马,即便元琼快马加鞭回去,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时辰,到时后天也就黑了,晚间气温骤降,不利于行动。
果尔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这洞看着不深,也不像可以藏人的模样,应该没有危险。”
元琼还是不放心果尔一人,牵了马和寒风在一块,又将刀剑背负身上,道:“我们一起进去看!”
果尔一想,两个人自然是比一个人好,可是······如果其中真有什么危险,岂不是害了她?待要再解释一番,元琼已经猫着身子在前面催促“快点!”
人在见到的雪的时候,潜意识中,就会觉得,这是个非常冷的东西,那是因为人的脑海中,有对于雪的印象,知道冷到一定程度,就会下雪,这是自然规律。
逍遥师傅说过,功夫到了一定程度,一招一式已经不再重要。若真到了那种境界,一个呼吸,一个手势,一次眨眼,都可能是招式,果尔常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
她们两人深入雪洞,这才觉得,眼睛好像不够看了。洞中比她们想象的宽大的多,除了最前面的那一段黑暗,虽无点灯,其中自有冰雪之光,隐隐能看清道路。
令人奇怪的是,冰雪之下,并不冷,两人不断往下走,浑身竟然还出了薄薄一层汗。
果尔忽然被元琼拉住,她不解。
元琼却指指头顶,“天已经黑了,我们该回去······”
“回哪儿去?”话未说完,便有人横插一杆,抢了元琼的话头。
二人皆微微一惊,心道:没有听见脚步声和呼吸,怎么会有人?
同时,两人又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在这里遇见人,总归不会是朋友······
那人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立时想起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她们便被围了。
从后面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汉子,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只是那满脸的胡须,特别引人注目。
事到如今,两人反抗也是无用,倒不如节省力气。元琼道:“这位大王?我们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
同时也有人上前二话不说的收了两人兵器,直如破铜烂铁一样扔到旁边。果尔也是替奉日剑鸣不平。难怪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中原人人争的头破血流的奉日剑,到了他们手中,竟然就这么扔在地上,真是大方的可以。
那青年汉子操一口不甚流利的大明官话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源公主殿下,真是失敬失敬。”
果尔还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却见元琼并不吃惊的模样,心道,大概是每一个皇室,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识,而眼前的这位青年,恰好就知道元琼他们的标识,所以一眼就认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并非没有可能。
事以暴露,元琼也不在假装,索性承认了这个身份,大大方方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本公主,那还不快让开?”
元琼不知是嘲笑还是啥,竟然也学着那青年语气,做蹩脚模样的说话。
青年男子也不生气,只是疑问道:“让开?让哪儿去?公主殿下,真是有趣,那我,就请公主殿下到我们龙庭去做客了。”
天已经黑了,据亲随来报,“公主殿下与侍卫自下午出去,还没有回来!”
元璃便知此事不简单,元琼不是这么没把握的人,西域的夜晚,是可以冻死人的,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脱身的事情。
元璃道:“公主殿下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侍卫答曰:“据公主殿下身边人道‘殿下直说和侍卫一起出去走走,就在营地周边转转’是以,没有带过多的随从。”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元璃抬脚便往营帐外走去,正巧,碰到十三这个大元帅来巡营,见他一副冰冷的模样,随口笑道:“发生什么事了?”
元璃本想瞒着此事,旁边一名小兵见大元帅问话,许是为了再十三面前露个脸,忙说道:“公主殿下自下午出去,还未回营。”话已出口,元璃只能深深的挖了那小兵一眼。
十三又转眼向元璃求证,见瞒不了,元璃也只能将事情大致说了,而后,便急匆匆带人的离开。
十三叫住他道:“璃公子?需不需要帮忙?”
元璃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大帅好意,夜晚已至,营中更需要您!”
元璃策马随元琼二人的马蹄印一路追寻过去。也是她们两人本就是出去走走,是以足迹总是乱七八糟的,营地离洞口本不远,夜间的风大,火把瞬间被吹息,他只能随着夜色去看。可四周白茫茫又黑沉沉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
“快看?——”一名士兵叫道。
元璃往他所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两张长长的马面出现在雪坡之后,周围士兵不断高呼“找到啦——”
这也是以声音告诉其他还在寻找的伙伴,可以停止搜索了。
元璃他舒心一笑,正想着等回营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
在他胡思乱想之计,周围忽然又安静下来,目光都直直的盯着那两匹马。其中一匹,是元琼的不错,那马长着黑不溜秋样,偏生脖颈之处,有一揪长长的白毛,元琼常叫它“长毛”。另外一个,更好认了,不就是云在天送的吗?果尔极为看重,听说颇有灵性,能识人话!
现在,什么灵性啊,识人话啊!都没有用,两匹马啊!将主人丢了,自己反倒悠哉悠哉回来了。元璃还在希望,这只是元琼耍的一次恶作剧,皮鞭儿一甩,便奔驰上了雪坡,希望雪坡后面会出现两张无耻的脸。
长毛亲热的想去蹭元璃,又被他周身气魄所慑,生生的停住脚步。寒风低着头,不停的用蹄子在刨雪,一副想认错,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长毛看了看元璃,又看了看寒风,大眼闪啊闪,最后还是决定,溜到寒风旁边,学着一起刨雪,时不时的用眼光头瞄看,元璃在干什么?有没有生气到想杀马的冲动?
原以为,雪坡之上,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到了此地才知道,站的高,除了看的远,而风更大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元璃的身体有些凉,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无尽的黑暗,真的太冷······
有侍从悄悄上前,小声道:“公子······您不用担心,我叫人再四处找找,公主殿下有勇有谋,那个侍卫,也聪慧,二人定能逢凶化吉······”说着说着,那侍从的声音,自己就小了下去,他也不自信说的这些话啊!
元璃只盯着无尽的黑夜道:“回吧!”
元璃意外的在营帐外见到了十三身边的人,那人道:“璃公子,皇子一直在等您。”
进了营地,他也不下马,直接往十三*奔去。
元璃直奔主题道:“皇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十三边招呼元璃坐,边问道:“怎么样?找到令妹没?”
元璃道:“皇子为何对三妹如此关心?”十三道:“我身为三军统帅,当尽力保全每一个士兵,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回去。”
元璃忽然单膝跪地道:“我有一事,请皇子答应!”十三为元璃这一跪吃惊,忙去扶他道:“璃公子有什么事,为何有此一举?”
元璃顺着十三的手起身,思考道:“三妹还不见人影,与侍卫的坐骑却已经寻到,依我猜测,他们定然是碰见或发现了什么,应该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敌军所获。所以他们。今晚,一定会有所动作,望皇子找做准备。”
十三听他语气,似有离开之意,问道:“那你呢?”
元璃道:“我会留下人嘱咐一番,并将大源兵符,交与皇子,一切人当以皇子为尊。”
元璃在说之时,十三有过心动,若元璃真的说到做到,他趁机反水,都是极为有利之事,只如此一来,秦源当撕破脸皮。他应声道:“不可!”
元璃急道:“皇子也说,‘要保障每一个士兵,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去!’何况,阿琼是我妹妹,我更加不能就这样置她不顾,当下只能如此!”
十三紧握元璃之手,反驳道:“你说的,我可以答应,只需留下人听命即可,兵符还是由公子亲自保管吧!”
当下,元璃又回营与亲卫侍从交代了一切,便只身一人,悄悄离开了营地。
待走的够远,四周再也没有任何起伏,天地间一人一骑,是乃一块熊皮大毯与一块遮天黑布的石子。
元璃心中着急,又只能强自镇定,无边的黑暗,阴冷席卷而来,他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蓦的一声长啸自天地之间发出,雪地似乎都被震的瑟瑟发抖。
一团白影似乎从天边而来,若非元璃目力极远,几乎都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天还是那天,地也还是那地。
雪地中,终于有沙沙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极有规律,不是一直连续的生意,每个一息便能有前后落地的感觉,最终越来越近。元璃的神色,似乎都松了不少。
他下马,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一扑上来就是呼着热气一阵狂舔。
元璃与小不点玩闹一番,才从怀中拿出半方手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