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在你认真的去做一件事之时,收到的成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而在无意之中得到的消息,却又总能生出意外之喜。
元琼还在忙活她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又在深思,又不是的写写画画,整个人就像是生活在想象之中,总有一些灵感怎么都抓不住。
帐中燃着灯,行军打战,不比在城中,所用之物,只能因地制宜。蜡烛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十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牛羊,也不仅仅是让兵士们的伙食变好,牛羊油,熬制出来,香的人能将舌头吞下。油炸可做辅食,味美而又使人满足,就连熬制出来的油,也是多种用途。
比如一根普通的棉绳,沾满了油脂之后,便可以取代蜡烛,也免去了运输之苦,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不过一点,动物油脂燃烧,总会有黑烟和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冒出来。
元琼似乎被那奇怪的味道刺的有些心烦意乱,正准备出去透透气。
门帘子忽然被人撩起,呼啦啦的寒风就这么往里灌。
“你快和我走,我想到办法了!”果尔二话不说,便拉着元琼往外跑。元琼只是随她,又问道:“什么办法?你想到了什么?”
果尔说道:“天机可待,你自己去看。”
果尔这一拉,却是直直将元琼拉到了大明的营地。暮色四捶,寒风呼号,大明兵士像是感觉不到寒冷,竟都游走在外,个个都是喜滋滋的。
元琼微感诧异,走近了才发现,营地中间,竟然升起了一堆高高的火。两人过来不过瞬间,火浪冲过来,只觉热的想离开。
元琼偷偷拉了果尔道:“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她有些着急,虽然现在三国军队,名义上是一家人,可一军主帅,没有允许私自到别军营地,传出去,总让人忍不住浮想连篇。
果尔知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不用担心那么多,相信我,没事的。”
果尔指着大军兵士道:“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元琼这才微微吃惊。大火烤的人暖,心也暖,大明兵士,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两人或者几人为一组,正在为对方擦拭着什么。
果尔道:“跟着我来的这趟,不白走吧?你苦思冥想的办法,不就是在这里?”
恰逢此时,那年轻的将领见着果尔,殷勤的拍着她的肩道:“老兄弟真是好办法!此次多亏了你,若不是军中禁酒,某定要与你大醉一场!”
果尔忙着去应对那将领,也就不去理会元琼会从这其中看出什么门道来。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那看着年纪轻轻的将军,竟然是个自来熟。
果尔为他们所困之时,本以为此次必不能全身而退,谁料他竟然殷勤的将果尔请直帐中,是真的用请的,姿态做的极为充足,果尔颇为满意,也是一头雾水,有极为不真实之感。
与他一番谈话,才知道,一切不过自己心虚而已。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们之所以会围着果尔,实在是因为,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中间,忽然出现一个‘小白脸’,而且这个‘小白脸’还只是一个侍卫身份,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冻伤,烈烈寒风好似对她特意留情,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观周围,即便是将军,手上也是备刮的裂了好几道口子,一入水,生疼。生疼。
他们不过是想讨要‘秘方’,仅此而已。
果尔苦笑不得,她哪儿有什么秘方啊?
事情既然遇见了,自然也是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仔细打量了那将领手上的伤口,的的确确是被这西域的寒风给吹的。
这种伤口,在大源军队中,也出现过,正是那‘裤裆取暖’之时,他们手上涂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油腻腻的。再看眼前这双手,还未与敌人交战,已损半成战力。许是大明的和风细雨,格外能养人,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被西域的风吹,伤势严重之间,也带了几分水土不服,所以才比大源军队更甚几分。此事,果尔遇见,断没有视而不见之理。
她即理了,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当下之对那将领道:“此事某,有相助之心,也必尽全力,却不敢断言一定行之有效。”
那将领本也没有几分把握能说动果尔,只是心存侥幸之心,忽听果尔如此言语,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没有办法。他也不怪果尔,一去不返也好,忘却脑后也好,他还是客客气气的送了她离开。
他不曾想,果尔是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特意去寻了上午见着的两个老兵,又向他们讨教了方法。
得知所用之物后,她也不得不感慨,既然不曾留心这等小东西。她既已开始学艺,医术不敢与大家争锋,普通药理,还是略知,自能明白这等不起眼的东西,自有它疗效。
当下也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又匆匆往大明军营跑。
明军又不少人都是见着她离开的,时隔一个时辰,她既然又来,不少人都好奇。
在她离开之后,关于谈话大致内容,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众人看她的眼神自然怪异。
果尔兴匆匆的跑到明军营地,“你们将军呢?就上午那个?”
众人尚且不知她为何而来,眼中满是好奇,又无一人回答她。
果尔得了这好办法,喜不自胜,此次不但能帮明军渡过难关,也可以让元琼开心,则能叫她不喜。
她也没有去注意其它,抬腿便往上午两人见过的那处小议事帐走去。
却不想帐内竟然没人,果尔徘徊一二,欲再等,又见帐外鬼鬼祟祟不时有人走过,暗道:总不能就这么等下去。
张口便叫住那人“你,进来!”
她不太习惯于陌生人说话,也不知该如何搭讪,便只能这么一说。
帐外那士兵不知怎么,瞬时间为果尔语气所慑,脑袋一片空白,竟也就照着做了。
果尔道:“把手伸出来。”那人照做。
果尔又将身上怀抱事务拿出,撬开盖儿,找了块破棉絮,想替此人上药。
事到临头,她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又将东西放下。
那兵士此时也是回过神来,想着今日将军说的话,便已经知道,这罐中所装,大概就是能治伤的‘药’了,又见她忽然放下心中琢磨不定。
那兵士小心问道:“这位······兄弟,我的伤······严重吗······”
果尔忽然抬头,对上兵士慌乱的眼神道:“不严重,很快就能好。”
兵士长出一口气道:“那······这······”
果尔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站起,又转了两圈,才抱了那罐子,放在兵士怀中,嘱咐道:“不要乱想,你们的伤都不严重,这个,就是给你们的药,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不过牛羊油而已,用完了,叫你们将军自己去伙房讨要。我还有事,要先走,就不在这里待了,你自己找个人上药,涂抹均匀便是······”
果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元琼说了,她果然开心,又往其中加了两味药,命人制成药膏分发下去,此事就此略过。
再走几日,军队已经彻底进入西域境内,据探子来报,方圆二十里,并未发现敌人踪迹。十三命再探,并将探查范围加深至五十里。
这日夜间,喊杀之声四起,果尔一惊坐起,恰巧元琼也是惊起,两人相视,二话不说,跨上刀剑便出发。
终于来了吗?为了这一天,二人皆是和衣而睡,只为了能在突发变故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出了帐门,元璃迎上来道:“没事吧?”
元琼挥刀而出道:“我们没事,你还是做好自己应做的吧!”
元璃也知,敌人夜袭,不是好事,又对果尔点了头,径自去指挥战斗。
果尔侧耳一听,声音来自对面,也就是明军营地。两人飞速赶过去,又同时出刀,砍过两名黑衣人,正欲再战,箭矢呼啸之声,夹着寒风传来,不过眨眼之间,在场所有黑衣人便悉数软软倒下。
果尔震惊的往身后看去,射雕手!
双方混战之时,最是忌讳放箭!因为此时敌动己动,双方位置不固定,谁能知道,这一刻敌人背对着你,下一刻,当箭矢飞出之时,刚才的地方,是不是友军的胸膛?
而且,今夜动静虽大,匆匆看来,敌人不过四五十人。在十万大军的围困之中,四五十人,连个浪花都激不起,覆灭不过迟早之事。
偏偏这个时候,十三到了,身边还跟着十几人队的射雕手。射雕手,本就以箭术得名,果尔楞,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射雕手的功夫,同样也是需要极高,才能成为真正的射雕手。
每年从赛场上脱颖而出的射雕手不知凡几,而能被皇室招募的,更是射雕手中顶端存在,这样的人,没有人知道有什么,自古每个皇室都会有这么一个机构,专门用来做一些明面上过不去的事情。
在大明,叫做暗卫,在大源,叫飞鹰使,而在大秦,他们没有名字!谁都可能是,也许草原上放羊的牧人,也许大地之眼旁徘徊多年的疯子,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他们没有什么真正可供记录的特征,不一定高,不一定壮,却一定武力高深,对主子忠诚。凡有所命,无有不从莫名的,果尔就是觉得,那十几人就是传说中的这种人。
小小的动乱很快平息,众人对于十三的做法,没有什么意见,袭营者,本就该死。
不过如此一来,也就没了活口可供审讯。不一会儿,余下众人有序离开,留下几位重要人物在此查看。
果尔以刀肩挑开一人黑罩,但见此人,金发高碧,肤色白皙,是西域人无疑。
“禀大元帅,都已查看过,是三十六部的人!”西域三十六部,是大秦对西域的俗称。大秦,根本不承认西域有三十六个国家,即便他们称臣纳贡,即便他们伏低做小,甚至自降身份,五六十岁的国王,直呼大秦天子为太爷爷,叫出来也是丝毫不害臊。
“这是什么?”元琼挑开一人胸前衣物道。
自由人将那一张羊皮纸呈上,十三见了额头青筋并蹦。
元璃道:“上面说的什么?”
十三并不说话,那名年老的大明将军道:“元帅可容某一观?”
自有人取了羊皮一一送至众将领面前看过。
那大明将军气的将手中刀掷地入泥尺余,道:“贼子狂妄!”又拱手道:“元帅,某请命,领本部人马先行,为我军扫清一切污秽!”
元琼接过那羊皮纸,果尔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些道:“西域三十五国共呈三国联军统帅。言曰: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昔秦人先祖,起于寒微,人皆可以辱之,人皆可以唾之,然,今日之秦国,四海归一,狼子野心早已现行于外,可叹明源两国之君,明眼盲目之人,与虎狼为伍,共蛇蝎食槽,舍自身之不顾,利她家之天下!哀哉!”
写信之人,好像还在害怕他们看不懂,特意用明文与秦文各书写一遍,果尔见了,也是只字不差。
十三道:“老将军不必着急,宵小而已,杀鸡焉用牛刀?”
从这上面来看,对方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想从内部攻破三国联军,让他们之间产生误会,而后离心,以达到削减战力的目的。
而那位老将军如此义愤填膺,急着出头,看来心中已经动摇,果尔微叹一口气。
元璃此时说道:“元帅言之有理,我们无需理会,加强戒备,暗计划行进即可。”
这一天,他们走了不到五十里,便又开始安营扎寨。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这日晚上,营中又发生了袭击事件。不过这次,不再是大明营地,换成了大源。同样的,动乱很快平息,再一清点,人数与昨日相差不大,皆是报定必死决心之人,只管冲锋杀人,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想法。
昨日,是第一次,大明军士奋勇抵抗,全歼四五十,伤亡不过三四,受伤的倒是有二十几个,无怪呼老将军在意,这种天气,受伤了,就是一条死路。明知最后是死,又不能不救,一人受伤,就得二三人去帮忙,而且还会传染低迷情绪,有百害而无一利,又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