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柄脸色一红,余光扫过乡绅,扭头向卢洛陪笑。
“大人别急啊,这一户一张纸,也得数十摞呢,请容下官准备准备。”
卢洛觑眼问:“孙大人,咱们衙门不会穷到连纸都不足吧?”
孙柄忙道:“不会不会,不至于。下官这就差人去取。”
他转身唤来一名衙吏,一边招呼一边冲他挤眼睛,“你去衙门取纸,算好了咱们城里人户,多拿点。”
那衙吏是个懂眼色的,苦着脸,轻声说:“大人,这么多,不大够啊。”
孙柄说:“怎么不够,衙门里不够,去我府里拿,再不济,往长史、师爷府里跑一趟,凑也凑齐了。大人在呢,别丢咱们城的脸。”
他说的看似小声,却刚好王溪苒、卢洛都能听到。
卢洛瞧着那衙吏点头哈腰的跑了,猜他是去拖延时间了。
“你说,他们等什么呢?”
卢洛不解的问王溪苒。
王溪苒坐回他身侧,指指下方空着的位置,低声道:“那儿呢。”
再看孙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台上来回转圈。
乡绅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着急讨论什么。
王溪苒想不明白,开荒分地明明是利民的好事,为何这些人想方设法的阻拦?
如果他们不愿吃苦,不参加就是,没必要左右百姓的意愿。
待太阳直立头顶,百姓们站累了席地而坐,衙役终于搬来了成摞的信纸。
“大人,全在这儿了。”衙役问,“现在发吗?”
孙柄转脸等候卢洛发话。
“不能发!”
不等卢洛发话,那名多事的老者又叫了起来,“苟老还没到,我们不能投记。”
王溪苒早有准备,好声好气回:“未来的人,稍后统计了,会一一上门征询意见,不会漏掉。”
老者反问:“那为何不等大家家去,挨家挨户的问呢?何必急这一时。”
王溪苒回:“大家刚好都在,一起写了方便。若挨家挨户查问,衙役不足啊。”
孙柄听的忙咳声。
老者话锋一转,“苟老是我们宁城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不动笔,我们不能动。必须等他来。”
百姓听了连连点头。他们萌生了小心思,但也不愿违背礼制,做那出头鸟。
“嘿!咋这么犟呢?”
卢洛受不了的起身就要说理。
却听一声,“谁要找苟员外?”
王溪苒眼眸发亮,起身寻向声音的方位。
马蹄声铿哒铿哒,人群瞬静,自动让开一条道。
凤仪羽端坐马背,眼睛平视前方,虚虚的横扫众人。
她一身简单的红色戎装,马尾高竖,明艳的脸庞倍显英姿,昳丽而又威严。
百姓们只目睹那一眼芳容,忙垂下头,不敢再侵犯神明。
“姐姐。”
王溪苒提起裙摆下台,小跑着迎上凤仪羽,替她牵马,“姐姐一路辛苦。”
凤仪羽下马,丢开缰绳,握着王溪苒的手上高台,“这几日幸苦你了。”
王溪苒笑道:“卢大人更辛苦。”
凤仪羽瞧着卢洛脸上愠气未尽,知他必定被刁民气得够呛,玩笑,“看出来了,几日不见,卢大人老了好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