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昱的话直戳凤仪羽心窝。
凤仪羽恼怒，“你既知道，非要这样让我难堪。”
赵景昱挥舞旗帜，浑然不在意她的不满。
“凰凰啊，你昨夜那般霸气神勇，今日怎么就怂了？凤凰怎么了？反都反了，何苦怕背罪名。”
凤仪羽激动道：“你不明白。我反，是我个人立场，与凤家无关。凤家世代忠良，蒙冤而亡。”
“我不能让他们死后，无端背上逆臣贼子的罪名，让高洪洋洋得意，有诋毁凤家的理由。我要的，是替凤家正名。”
她祖父凤贤忠，父亲凤正清，都是忠骨之人，她不能毁了他们的一世英名。
“早在凤家伏诛斩首时，凤家女儿便已经随他们离去。我，是个孤儿，与凤家毫无干系。”凤仪羽痛心疾首，眼眶猩红，“你明白吗？”
赵景昱垂眸看她，此时的她没了锋芒，像只折了羽翼的凰鸟，伤痕累累，彷徨无助，祈求他的可怜。
赵景昱眼中溢满了心疼，他伸手挑开风吹到她脸颊的碎发，固执的坚持己见，“我自然知道。可我不同意你过度的躲避，这是懦弱的表现。”
“凤凰怎么了？你用凤凰，不是因为你是凤家人，是因为你是这大州之中独一无二的女性。”
“你敢于反抗这个世道，揭|竿起义，你是数万百姓的榜样，是他们崇拜的神鸟。”
“高洪知道你又如何？高松死了，任何知晓内情的人都没了。你咬口不认，高洪就做不了文章，被动的是他。”
红日从东方蓬勃而出，阳光照耀在飞扬的旗帜上，金光闪闪。
赵景昱仰视那闪亮夺目的彩凤，愤慨激昂，“你就该敢于叫板，让高洪自乱阵脚，让他看到，你这只凤凰注定翱翔九州，将他踩在脚底，万劫不复！”
凤仪羽从他灼热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他的恨，那滚滚恨意，如同烈狱之火，已经将高洪焚的尸骨无存。
他不再是玩世不恭的痞子乞丐，他露出了隐藏的狼性，迫不及待想要撕毁猎物。
他的恨，不比她少。
凤仪羽久久凝视眼前的少年，和那飞扬的旗帜，妥协的低下了头颅，“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狭隘了。”
赵景昱薄唇微扬，满意的收卷旗帜，“这样才对嘛。凰凰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就要迎难而上。”
凤仪羽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旗帜，钳制住他的手臂，将他抵在墙垛上，警惕道：“你在对我洗脑，让我为你做事。”
赵景昱难过的眨巴眼，“你这么想，我可就伤心了。”
凤仪羽直觉他有问题，犀利的指控：
“谭老看好你，夏阶认可你。你本可以自己执掌大权，为何故意推脱，把它让给我？别说为了丐帮兄弟好的屁话，我没那么好糊弄！”
赵景昱张张嘴，被她这么一呛，改口道：“因为我不喜欢。我只想做我自己喜欢的事，不想被不必要的事情束缚。”
他后腰硌在石块上难受，便挪了身子坐到地上。
“我出身就是乞丐，看尽了人性。我好心提醒你，人心复杂，很难管的。”
凤仪羽手中一空，微一踉跄，在赵景昱身边坐下，与他仰望头顶同一片湛蓝的天空，眸光渐渐坚毅。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的事，总要有人做。”
阳光溜进垛口，斜斜的照在凤仪羽脸上，给她镀了一层金色而柔和的光。
赵景昱看痴了，移不开眼。
凤仪羽说干就干，仅用了一天时间，重新编制完军队。
一共五万名士兵。其中近三万降兵，五千马匪、丐帮兄弟，近六千自愿组建的娘子军，以及一万自愿参军的边、虎两城适龄男子。统称凤凰军，以黄面彩凤旗帜为军旗。
其余难民皆按各户人口数量，获得田地、住宅，重新上边城户籍，归入边城管制。
凤仪羽特命吴才暂任虎城刺史，管理虎城平常事宜。鲍全、孙保同为长史兼任参军事，辅佐吴才。
严炅为粮草官，隶属凤仪羽管辖。
衙门让给了吴才办公。凤仪羽将李府改为大将军府，成为临时作战指挥部。
此时，凤仪羽召齐所有将领，包括赵景昱、夏阶、应拱、余虎、应夫人、晚娘、莫辞，以及王清桉和沈怀澈两人，全数在场。
谭古因连日的奔波受了风寒，卧床静养。
凤仪羽展开地形图，说：“虎城粮食维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以战养战。在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水城、泉城、酒城三座城池，以此扩充军队。”
沈怀澈提出质疑，“我们总共五万兵，虎城需要留守两万，防备蠢蠢欲动的突厥兵。剩余三万，如何攻克三城？”
“且三座城池连成一线，相隔甚近，牵一发而动全身，容易被围困。”
凤仪羽手指点在地图上，灵活的来回划动，“三万兵兵分三队，分别攻打水、泉、酒三城，且同时进攻。他们自顾不暇，自然无法互相支援。”
赵景昱摇头，“兵不够。”
凤仪羽笃定，“足够！”
“关中四城的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在虎城。虎城被我们掌控，周边的城池来不及调动军队，就是孤城，一击即破。”
“只要我们占领边关四城，就站稳了脚跟，足以与朝廷周旋。”
她问向夏阶，“夏将军，你带五千骑兵、五千步兵攻打酒城，有没有问题？”
夏阶右手压住腰间的弯刀，摩挲着回：“没问题。”
凤仪羽又问：“赵将军，你打泉城如何？”
赵景昱努努嘴，“他打我就打喽。”
“好。就这么办。”
凤仪羽一敲定音。
“沈先生，你即刻书写讨伐高洪的檄文。诸位聚集士兵，天黑出发。我们要送给朝廷一个绝对的惊喜！”
夜晚悄悄来临，伴随呼啸的寒风，紧闭的城门终于开了。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踏出南城，一眼望不到边。
军中无论男女，皆着统一灰绿色武服，穿黑铠甲，配戴黄巾。
凤仪羽等诸位将军着红色戎装，位列前排，骑马而行，好不飒爽。
他们随身携带两日的干粮，只等破釜沉舟，一举夺城。
夜黑漆漆的，看不清人影，唯有一排排凤凰旗随风飘荡，发出猎猎声响，与整齐的脚步声相呼应。
赵景昱目光随那旗帜移动，扬了唇角，心情大好。
罗丁偷偷和赖猴嘀咕，“老大是不是病了？还没打仗呢，咋就偷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