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的态度让朱慈煊的脸色逐渐暗淡下来。
这一次,他反倒没有着急开口询问,而是目光冰冷地盯着秋葵,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秋葵开始还有些纳闷儿,当她抬起头来对上朱慈煊目光的那一刻,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却不知该说什么。
朱慈煊缓缓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一阵,片刻之后,才开口对秋葵道,“秋葵,朕是需要你不假,可这并不是你以下犯上的理由。”
“你的情报,朕现在不想知道。你便在此处跪上三个时辰,好好想想,等三个时辰之后再来找朕。”
朱慈煊起身走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再搭理秋葵。
离开了御书房,朱慈煊一路回到后宫之中。此时的后宫,只住着红袖一个人。那一晚之后,她便被朱慈煊封为惠妃,从此成为了朱慈煊的第二个女人。
而作为皇后的白令月,因为如今有了身孕,朱慈煊实在担忧她在前方会有危险,便派人将她送回到光武城之中。
因而,这些时日夜夜陪伴朱慈煊的只有红袖。
一入红袖的寝宫,朱慈煊就气得坐在玉榻上。红袖很少见皇帝如此生气,也来到朱慈煊身边为他按捏肩膀,再一边询问缘由。
“皇上,出了何事?您怎么生这么大气?”
红袖问。
朱慈煊轻叹一声,“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秋葵姐姐?”
朱慈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下。
一提到秋葵,红袖的脸色立马认真起来,“可是秋葵姐姐犯了什么事情?或是冒犯了皇上?若是这般的话,红袖乞求皇上可以让红袖代替秋葵姐姐受罚......”
朱慈煊拉起红袖,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是,有的事情,你也必须为朕考虑一下。这是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若有外人在场,朕不希望你这样做,明白吗?”
朱慈煊没有训斥的意思,不过口吻却相当认真,红袖听罢很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臣妾明白了!”
见红袖如此通情达理,朱慈煊的运气也温柔起来,“其实朕知道,你的秋葵姐姐对朕是很忠心的。这些时日她在皇城司也确实极为忙碌,不过,朕必须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没有跟朕讲条件的余地。”
“朕知道她要说什么,朕也明白她担忧的是什么。这些事情朕一直都在做,甚至比她想象得做得更仔细。”
“她可以不知道,但她不能拿这些情报来威胁朕。”
红袖轻轻搂住了朱慈煊的肩膀。
“秋葵姐姐她就是太着急了!臣妾相信她绝对没有忤逆皇上的想法,而今出了这般事情,想来秋葵姐姐口中的情报应当很重要吧!”
“皇上,不如让臣妾去看看秋葵姐姐,也将其中道理讲给她听。您有了秋葵姐姐这样的助手,切莫让她误会了您的好意啊!”
红袖这样一说,朱慈煊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要去你便去,总之这件事情朕不管了!”
“那臣妾可就去了。”
“皇上等臣妾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朱慈煊都快睡着的时候,红袖终于回来了。她还领着秋葵一同前来。
“有些晚了,不如臣妾去做一些夜宵吧!”
红袖知道两人有事要谈,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等到红袖一走,秋葵见到皇帝便是一跪,“皇上,属下错了!是属下误会了您!请皇上恕罪。”
朱慈煊不知道红袖是如何给秋葵说的,但见秋葵这幅认错的样子,心中积郁的火气也就顿时消散下去。
“起来吧!”
“这一次,朕就看在红袖的面子上原谅你!此事若再有发生,日后你就不必待在皇城司了!”
朱慈煊敢说这话,当然是有所依仗的。
虽然皇城司一直都是秋葵在负责,她也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指挥使,不过,这并不代表她麾下没有其他人。朱慈煊在秋葵下面还设置了两名副指挥使,这些人可都是朱慈煊的人。
尽管平日里都是由秋葵指挥的,可一旦秋葵做出任何错误的事情,朱慈煊可第一时间将她换掉。
当然,更主要的是,朱慈煊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秋葵一直在皇城司待下去。从红袖的角度来说,秋葵是她的姐姐,是她的亲人。皇城司这种特、务机构却不是什么好去处,此时不过是非常时刻,才用了秋葵这样的非常之人。
若是日后天下平定,那么秋葵便不会再继续待在这样的地方。
毕竟,历数明朝那么多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少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本身作为皇帝身边的鹰犬,就是极容易得罪人的。
那些被得罪的人不敢把皇帝怎么样,难道还不敢把这些鹰犬怎么样吗?一旦皇帝崩逝,下一任皇帝也不会用这些人,更不会庇护这些人。到时候,他们的死期才真正来了。
仇家们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秋葵明白,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很好。”
朱慈煊很满意秋葵的态度。
“你说的那两人,朕记下了。待到明日一早,朕便让人给他们的家眷送去抚恤金,不止如此,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可进入朕开设的学堂读书,不会有任何费用,还会不定时补贴他们......”
种种条件一说出来,秋葵都被朱慈煊的计划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这般去做的。
不巧被朱慈煊看出了秋葵的心思,开口解释道,“在你眼中那些将士是活生生的弟兄,在朕眼里,他们也是人,也是朕的子民。”
“凡是为朕为大明效忠的人,朕绝不会辜负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白白流血的。”
秋葵这一次是真的触动了,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属下替那两个死去的弟兄,替天下百姓叩谢皇上。”
朱慈煊摆摆手。
“行了。吴三桂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若是紧急军情的话,赶紧告诉朕。”
朱慈煊道。
秋葵也不再隐瞒。
“逃回来的弟兄说,他们在吴三桂的武库中发现了燧发枪,似乎是洋人的东西......属下怀疑,这应该是吴三桂在跟洋人交易。”
“弟兄们在武库中大约盘点了一下,吴三桂的燧发枪或许不下上万支。他们逃走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不过应当没能损毁多少......若是估计的话,属下以为吴三桂部应有燧发枪不下八千支......”
秋葵这个情报一说出来,朱慈煊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他并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可是,真当这个情报出现的时候,朱慈煊还是有些吃惊。
“吴三桂这厮不愧是南征北战的老将,若是客观一点来看,此人的军事才能还是很不错的。能替清廷打下如此多的地盘,能被清廷敕封为平西王,足以证明此人的厉害。”
“若是他当初肯为大明这般效忠的话,恐怕怎么也不至于到众人辱骂的地步......”
虽然这样说,朱慈煊却知道,要是当初吴三桂为了大明肝脑涂地的话,很有可能他的下场不会比孙传庭好太多。
毕竟崇祯帝那个急性子可是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可是,要后来吴三桂投了闯王李自成,不与清廷合作的话,至少,现在的中华大地不会被清廷给侵占。只是那样一来,吴三桂想混一个王爵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自成手底下那么多大将,且不说那些人服不服气,若是吴三桂也投了李自成,那么被他们排挤是完全有可能的。
“除了武库,还有其他发现吗?”
朱慈煊问秋葵。
秋葵摇摇头。
“属下只查到吴三桂部的兵力约莫一万六千人的样子,其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此说来,吴三桂必定有一万火枪兵,再加上关宁铁骑本部的三千骑兵,以及驻守各关隘的兵马,大致加起来就是这样的数量。”
“这一次我们的人被抓了,吴三桂也一定会察觉的。”
朱慈煊似乎想动了什么,一时间也没了吃夜宵的兴致,跟秋葵草草说了几句,便带着太监朝御书房走去。
与此同时,他还命人传旨给李定国与白文选等人,包括张煌言和丁继善及管理户部的文安国。
命令很快下达出去。
张煌言今夜在议政的偏殿值守,听闻皇帝深夜召见,是第一个赶到皇帝御书房的。丁继善本来出宫才没多久,刚到家中吃了晚饭,不曾想朱慈煊的命令又来了。
“给老爷备轿!”
文安国亦是如此,才刚收拾好出门,就碰到了丁继善。两人考虑到皇帝肯定是有急事,干脆乘坐马车一同前往宫中。
白文选正在家中歇息,结果接到了入宫的命令。
忐忑不安的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即骑上马匹就赶了出去。
李定国也是如此。
几人很快到达王府。
当他们陆续入宫之后,一进入御书房,等候多时的朱慈煊就命他们坐下议事。待到众人稍作歇息之后,朱慈煊才让宫人们关闭御书房的门。
“朕叫诸位爱卿深夜前来,是有要事与诸位爱卿商议。”
“实不相瞒,朕打算择日出兵!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五人皆面露惊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