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色的长衫垂落在地,江纪淮瘦削的身子骨包裹在了那长衫当中,只有他的瘦小身躯有着竹子一般的坚定,挺拔而又傲然。
哪怕他垂着脑袋,也隐藏不住此人身上的风骨。
江父怒视着江纪淮,“说话,你说话啊!”
从小到大,他这个儿子都是这般清高,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总是带着一丝淡然。
从他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江纪淮垂在身侧的手青筋跳出,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爹,我现在已经是东宫的幕僚了。”
这是事实,无法再改变。如果这时候再变卦,朝堂之中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下他。
江纪淮抬眸,“爹,难道说你要让我背叛太子不成?”
他的身上有着一种气势,隐隐的压着江父一头,江纪淮上前一步。
江父突如其来的暴动,江纪淮并未察觉。他直接扬起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江父的手掌心可是有着一块碎瓷片,哗的一下,他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在地面,溅开了一朵梅花。
江纪淮安静的望着他,身躯依旧挺拔,“爹,我已经投靠了太子了,变不了了。”
他闭上了眼睛,“您真的要变吗?”
这时候要变的话,他们家可就一落千丈了。朝堂之上没有位置,就连皇后也不会信任他们。
这是,落水狗!
轰!
江父脑袋炸了,他用力推开江纪淮,冷漠的眸中多了杀机,“当初我怎么不杀了你,也不用让我们家落入如此境地。”
而他安安静静的站着,就好像脸上没有伤,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
“滚!不孝子,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他拿起棍棒朝江纪淮身上打去。
江纪淮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回到房间里,紧紧的锁上。坐在了床边,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周围,房间里面是一片的阴暗,就好像是他的那张脸也藏在了暗处,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几分亮彩。
第二天,江纪淮换好了衣服来到东宫,垂手站在东宫的门口。
他既然已是太子幕僚,就没有上朝的资格。
江纪淮垂手而立,静静等待太子下朝。
吴苏御从不远处走来,他身上穿着的是深蓝色的长服,上面绣着一头金龙只不过是四爪,显示他的身份。
看到那道身影,江纪淮这才朝前走去来到他面前缓缓下拜。
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了他,摇了摇头,“你不用拜我。”
吴苏御的目光温和,带着一点探究。
“你的脸上怎么涂了脂粉?”只是一打量,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江纪淮是什么人?一身的清贵,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涂脂抹粉?
吴苏御嗅着江纪淮身上那淡淡的脂粉香,察觉到了不对。
看到吴苏御脸上诧异的神情,男人暗道一声不好,后退了一步。
可是吴苏御已经伸出了手,控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朝前一拉,另外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绢,在他脸上擦拭了一下。
外层的脂粉被涂抹掉,吴苏御才看到他清俊的脸上那道伤口。
吴苏御的眉心紧蹙着,“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里有着隐隐的怒意,不管如何,这是他的人,没有人可以伤他的人。
“说话!”吴苏御压低了嗓音,怒火喷薄而出。
江纪淮微微抬头,薄唇轻启还没有开口口,吴苏御已经替他说了,“是你父亲吧?”
沉默,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
江纪淮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明日,搬来我的府上,我会去和江大人说一声。”
“好!”
吴苏御没有想到江纪淮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他反倒是愣住,抬头看着这个男人。
江纪淮的眉眼有着一种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柔弱,不像是其他普通的男子。
一双浓浓的剑眉,下边那双眼睛含着水光,特别是在看着你时,总是会隐隐带着笑意,哪怕他的唇是抿着的。
他的脸上的伤口反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倔强,
吴苏御冷笑,“我看你倒是挺迫不及待。”
江纪淮微微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夸奖。”
吴苏御给他气笑了,“我这可不是在夸奖你,行了记得搬过来,动作要快。”
不管江纪淮是什么身份替谁做事。至少这个面子可不能丢,这是他的人,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两人一同朝东宫走去,走入了大殿之内。
江纪淮微蹙着眉心,他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会不会叫他生疑。
他的邀请叫他心口砰砰直跳,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江纪淮忍不住开口,“太子……”
“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江纪淮摇了摇头,反倒莞尔一笑,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太子来到了书房。
两人待了一个上午,下午,他便回家去收拾东西。
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来到江纪淮面前朝他行了个礼。
“公子!”
这人面露焦急之色,欲言又止。
“怎么?”
江纪淮没有理会他,回房间去收拾衣服。
“我知道你答应住到东宫去了,公子,万万不可啊!”
太子是什么人?让他住在东宫,那是为了监视他。一旦行差踏错,那麻烦可就大了。
白离焦急,他就是为了江纪淮好。这件事情早就传扬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议论。议论的人越多,江纪淮就越是被放在风口浪尖。
“公子……”话落,白离叹了口气,“公子,我陪您去吧。”
这样的话他可以监视太子殿下的动向,务必要护好江纪淮的安全。
江纪淮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去东宫不是为了所谓的巴结太子,此间心事也只有自己一人知。
而另一边,袁府。
袁陆离匆匆走出,直接守在了皇宫的门口。江纪淮搬了一些东西到东宫去,没有直接住下来,从皇宫的东门走出,正好两人撞见。
他急急忙忙来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
袁陆离的脸上有着一丝气恼,可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笑道:“你都要搬去东宫了,不如我们庆祝庆祝如何,庆祝你攀上高枝。”
这话怎么说的有一点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