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吗……？”
高肃看着自己身前去而复返端酒给自己的芽衣，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看好琪亚娜，不要让她耍酒疯啊……”
“没事的，符华在看着她呢……”
芽衣摇了摇头，端着自己手上的酒杯落座在高肃的身边，眼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看着祂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原来，你当初跟我说的‘你要一直陪伴琪亚娜到最后’是这个意思吗？”
芽衣想起在长空市的时候，高肃跟自己的谈话，虽然，在琪亚娜身边，她已经竭力地去阻止她去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了。
高肃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里面那如同血色一般的葡萄酒，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
“琪亚娜跟你不一样，芽衣，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感觉的出来，不对，应该说，你跟大家都不一样……”
“嗯，没错……我能够感觉出来，不过……”
芽衣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高肃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靠在沙发上，望着吊着灯的天花板：
“她们在遇到我之前，跟你们都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芽衣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高肃，祂能够看透琪亚娜的心思不奇怪。
因为琪亚娜的心思全写脸上了，高肃则是将视线收回，看着面前的芽衣：
“因为，涉及到琪亚娜，我看得出来你的神情也藏不住什么秘密，芽衣。”
然后，高肃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上一个时间线里面，遇到琪亚娜她们的事情：
“说起来，遇到她们的时候，是在一个很后的一个时间段了，那个时候的‘你’，带着两个小年轻找娃，很有韵味……”
“找娃？找你的？”
芽衣有些疑惑地看着高肃，她实在是想不到，那个时候的芽衣还会去找谁的孩子，高肃摇了摇头：
“不，找约阿希姆和特斯拉的娃。”
“那琪亚娜呢？”
“她带着全球的崩坏能自我封印在月球上，你每天没人的时候，拿着她的相片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暗自神伤……”
“在长空市和琪亚娜分离的时候，你应该没有想过后果，凯文虽然是前文明纪元最强的战士。”
“但他在现在差不多孤家寡人的情况下，想对付一个完全体的律者，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高肃回忆着那个时候的场景，淡淡地说着，仿若街边叙述故事的说书人，芽衣则是点了点头：
“是，其实后面想想，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而且，我已经拿走了征服核心，留在琪亚娜身边也是可以的……”
然后，她又看向了高肃：
“差点亲眼见证我跟琪亚娜决裂？来弥补你曾经没有看到过的遗憾么？”
高肃摇了摇头，看着那边在宴会上四处晃悠的琪亚娜，轻笑了一声：
“不，主要还是在于你自己，旁人的话语，其实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可以说一下，后面她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在长空市决裂之后。”
“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想的，你努力的一切，全都付之于流水，芽衣，一个人，是无法与大势对抗的，特别是人为的大势……”
高肃则是放下了红酒杯，看向了芽衣，有些意味深长的捏了一下她的面庞，芽衣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
“大势？”
“嗯，大势，特别是，当人们都需要一个救世主的时候，有人造了一个救世主出来，甚至还留下诸多后手……”
“便有人对她加以利用，无论是痛苦的利用，还是慈爱的利用，你们毕竟初出社会，面对上一些经常勾心斗角的老油条，自然疲于应对。”
高肃点了点头，朝着琪亚娜的望去，以芽衣的聪慧，瞬间明白了祂的意思，但，她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高肃的话：
“你这也太过于阴谋论了吧……？至少，逆熵的博士们不会这样的……”
“你是这么想的吗……？芽衣？”
高肃笑了，伸出手理顺她的头发，将她拢在怀中，没有继续地说下去。
芽衣则是抬起头，高肃话里有话，又不说完，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有什么问题吗？”
高肃则是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大大的张开，然后将大拇指弯曲了下来：
“首先，布洛妮娅和希儿，你还有阿琳姐妹接受了逆熵的人体实验。”
然后又将食指弯下：
“其次，如果她们真的在意琪亚娜的话，根本就不会认可，她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将整艘休伯利安号传送进支配剧场。”
“然后，天命在等琪亚娜羽化，世界蛇在等琪亚娜羽化，逆熵，就没有在等琪亚娜羽化么？”
“还有，别忘了，你们之前在圣芙蕾雅出任务的时候，是谁唤醒了她体内中的西琳，来自天命的情报和来自逆熵的月光王座。”
“紧接着，可别忘记了，静谧核心是怎么重新回到琪亚娜的体内的，她，又是怎么成为空之律者的……”
“最后，前面的步骤都达到了，世界蛇在出来进行最后的工作。”
高肃所有的手指握下，化作一个拳头，然后狠狠地朝着琪亚娜隔空挥了一下：
“所有的这些，将她的路封死，将她往唯一的路——名为英雄的路上逼迫，人性，人心，只是为了铸造一个所谓的救世主！”
“有些时候，人类为了活下去，可以利用一切利用的东西，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只有在灾难来临的时刻，才是最能见证人心与人性的时刻！我可以告诉你她们的结局。”
“在我将琪亚娜从月球上放出来之后，迎接她的，不是人们对英雄的欢呼与喝彩。”
“而是，谩骂与斥责，人们质问我，为什么要将琪亚娜放出来？是不是居心裹测？怀疑我是崩坏的使徒。”
“质问琪亚娜，为什么要离开月球，舍弃自己封印崩坏的职责？倒戈向了崩坏，背叛了人类。”
“我至今也忘不了她看向我那个责怪的眼神，明明，我什么都做好了……”
“最后，忍无可忍的我当着她们的面，毁灭了她们一直所保护着的蔚蓝色星球，驾驶着休伯利安，带着她们在宇宙中迷航。”
“当一个文明，让英雄落泪，勇者喋血之后，那么这个文明便不配在被拯救。”
“这也是，一开始我就跟琪亚娜说明了的话，我对抗崩坏，仅仅只是因为她想为世界上的美好而战而已。”
“当她所拯救的，化作刺向她的恶意，我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个恶意抹消在这个世界上。”
“跟你为了她坠入黑暗不同，我不是要跟你们为敌，我是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说道最后，芽衣看着高肃，心里想起了之前在会议室，那群天外来客说的话：
“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跟他们一样期待她的羽化么？嗯？”
“不，我期待的是你们所有人的羽化，而不只是单单琪亚娜一个人的。”
“而且，他们都将目光放在琪亚娜的身上，却忽视了重要的一点。”
高肃将视线收回，用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好几圈，祂笑着往前凑了凑，两人的鼻子贴在了一起，由后面看，就像是正在接吻一般：
“那就是，你的羽化，你成为完全体律者，甚至比琪亚娜还要早，但，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琪亚娜，或者说，应该只有K—423。”
“有些时候，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受人掣肘，就像，天命，逆熵，世界蛇那样……”
“既然，他们都期待琪亚娜的羽化，我把她推向一个更高的高度，一个没有办法，被他们掌控的高度……”
“为此，她身边的人，也需要达到这种高度，所以，这也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做一件事情的原因……”
芽衣看着高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哄自己开心，但，根据他的所作所为来看的话，一切都是真心的。
“天天坐着你不嫌累吗？肃肃？”
就在这个时候，琪亚娜的声音从芽衣的背后传来，不远处，舞池已经开启了，知道琪亚娜打算做什么，高肃露出了微笑：
“我怎能拒绝跟我一起共舞的邀请呢？”
却不知道，在暗处，支配剧场中，原本理应被消灭的支配人偶废墟中，一个残破的人偶，带着凄厉的笑容，缓缓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