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
人偶举目张望,周围尽是同伴残骸,她抚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紧咬牙关:
“琪……亚……娜,……还没完呢!咳咳!”
在这残骸中爬行的人偶,几乎无法分清哪里是同伴的身体,哪里是自己的身体—但,她们成功了!人偶仰天发出凄厉的长笑:
“哈哈哈……哈哈……”
锐利的刺耳笑声,划破了支配剧场内宁静的夜空,回声遥传,“隆隆”声不绝于耳:
“这是……我们的剧场!这是……我们的舞台!这是,我们将要盛大演出的剧目!”
所有人的集合,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所有人的牺牲,换来了一个人的重生,现在,只需要回到那个舞台,继续她们的表演!
夜晚,琪亚娜的房间内,睡在她身边的高肃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不断垂落的丝线,将琪亚娜拉往支配剧场。
“加油,琪亚娜……”
高肃亲了她的额头一口,让那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确认琪亚娜状态稳定之后,高肃放开了自己的怀抱,琪亚娜便完全沉入了支配剧场当中。
但很快,高肃却又看见,白发的少女从支配剧场被丢了出来,未来的她的面孔浮现,她娇嗔了一句:
“太急了,还没准备好,在等一下!测试一下情况呢,不要太着急,玛德,为什么雷普自己这件事这么让我兴奋?”
下一刻,如同潮水般的黑暗将重新跌落回高肃怀中的少女包裹,高肃不免有些尴尬:
“诶!?”
这种黑暗给琪亚娜带来了一切都消失不见的感觉,但由于高肃抱着她,却令人有一种异样的安心。
空间的延展陷入停滞,时间的流动近乎静止,连‘自我’的边界,都变得模糊。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少女做着遥远的梦,这种触感似曾相识,无数个夜晚,她一次又一次被拖入这场梦中。
在梦里,命运被剪成支离破碎的片段,像细沙一样倾泻而下,又迅速从指尖溜走,短暂、冰冷、如萤火虫一般转瞬即逝。
琪亚娜已经不知道自己历经过多少次这种梦境,这是西琳的人生过往。
早在当初位于被幽兰黛尔掳走的时候,她就不断开始做这样的梦,直到她与西琳达成共识,拥抱黑暗,向往光明!
但,当初西琳说过,她不会放弃夺取身体,而且自己还欠了她一个条件。
“!”
终于,过了许久,高肃看着怀中的少女将那片黑暗撕破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少女惊醒,高肃急忙拥住了她:
“怎么了?琪亚娜?”
“Ich liebe dich!”
琪亚娜双目无神,望着前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每次对高肃和芽衣她都会这么跟他们说,但却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嘎啦……”
琪亚娜将手伸入面前的虚空当中,拿出一瓶水扭掉瓶盖,畅饮了起来,喝完一瓶水后,渐渐地回过神来,眼波流转。
房间一隅的鱼缸微微泛着冷光,那是逆嫡为了让员工在地下基地里也能放松心情而特意准备的。
鱼缸的冷光照亮了床边的镜子,倒映出镜前人的身影,又是这样,镜子中倒映出来的,是紫发金瞳的少女。
“西琳……”
被吓了一跳的琪亚娜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庞,镜子中紫发的少女也是伸出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庞:
“Ich liebe dich!在你心中无数次地回响着的这句话……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连琪亚娜都无法探明西琳的心之底界,但在她窥探到的一点,只有这句话无数的回想。
就连在跟芽衣和高肃谈话的时候,琪亚娜也会时不时地冒出这一句话,她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高肃,欲言又止。
高肃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轻笑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抚摸着她头顶的那一根逆毛:
“就是你想的那样,即便你跟西琳达成了和解,但是布洛妮娅她们和西琳之间的芥蒂依然存在。”
“只不过,由于我在的缘故,这个芥蒂被大家一直深埋在自己的心底。”
听着高肃的话,琪亚娜错愕的看向了祂,言语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你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去解决?你可是一家之主,高肃!”
被她这样问及,高肃撑起身子,倚靠在了床头,一脸风轻云淡地看着琪亚娜:
“这件事情,得靠你们自己去解决,我出面的话只会让大家将这个芥蒂埋的愈发深入……”
就在这个时候——
“哒……”
“谁!?”
门外突然传来响声,让琪亚娜坐直了身体,双手抓住放在床头的天穹撕裂者。
在这地下深处的基地,休息时间总是万籁俱静,这更凸显出声响的不自然,但那声响很快就没有在出现了,琪亚娜嘟囔着:
“奇怪,这会儿大家应该都睡了才对。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
“不对劲!琪亚娜,你别动,我去看看,半夜三更有响动,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出现!”
高肃掀开被子,破灭王剑出现在祂的手中,如果那条狗不会察言观色,祂不介意现在就将她直接凌迟!
“上当了哟,达令~”
当高肃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门瞬间关上了,紫发神后出现在走廊的深处,笑望着祂,高肃则是看着面前的少女收起了破灭王剑:
“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啊……”
房间内——
“咕噜咕噜……”
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滚动着。单调而机械的声音,透着不合时宜的诡谲。
她不禁警觉起来,用第二律者核心削去自己行动时的空间振动,慢慢挪动脚步,无声地移动到门边,小声的问道:
“肃,你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正当高肃想回答的时候,却被紫发神后瞬间近身,捂住了嘴巴,让祂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
琪亚娜试着用空之律者权能去感知门外高肃的情况,但她只能够凭借那微弱的跳动,感觉到高肃就站在门口,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的琪亚娜开口问道:
“肃……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不要闹了,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玩这种游戏了!”
高肃背负在背后的手,点在门上,紫发神后想要阻止,却是迟了一步。
“两短一长接三短!?”
这是她跟高肃在天穹市约定好的暗号,这表明了在周围的情况有一个律者出现,祂正在和律者僵持着。
“果然,支配律者还活着啊……”
想起高肃说的话,琪亚娜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为什么!?”
耀眼的白光瞬间遍布琪亚娜的视线,她连高肃的背影都没看清,就这么被拉入了支配剧场当中!
“陛下,请恕我等僭越之罪!”
琪亚娜房间的门口,紫发神后当机跪下,在高肃面前俯首,打扰祂的休息时间,有什么后果,她可是很清楚的。
“僭越……夫妻之间,说这些吗?”
然而,这一次,高肃的态度却是和以往的不同,祂拉起了紫发神后,然后玩味地看着她:
“带我进去吧,她终归是要经历的,人心与人性的至暗时刻,看看这第一次吧……”
一个微型的剧场出现在高肃的手中,舞台上依旧是被祂用各种丝线缠绕着的少女们。
紫发神后看着高肃,这是人类最伟大,也是最可悲的一点,善良与罪恶同在,绝望与希望共存!
“嘻嘻嘻……嘻嘻嘻……”
琪亚娜还没睁开眼睛,充满恶意的嬉笑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怒喝一声:
“什么人!?”
“明知故问~琪亚娜,你来了,终于来了!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我们……”
琪亚娜看着面前的支配人偶,暗自感叹高肃说的果然没错,支配律者并没有被消灭,打扫战场和补刀是一定要做的!
支配律者看出了琪亚娜那转瞬即逝的疑惑,开口引诱她说道:
“‘作战明明成功了’,‘人偶应该消失了’,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很想知道对吧!那就来追我吧!让我们看看你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