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两个不听话的“孩子”
纪出矣2025-11-07 17:432,845

  

  荒族如云而散,龙息山内只余天昇一族残兵,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饶是方才叫得再狠,又有几个真不怕死?

  龙族老臣怒瞪段九游,大荒之主忽然大愈,他们就算不知具体缘故,也能在适才对话之中猜到此事与段九游有关。

  几名素日便与段九游针锋相对的长老义正言辞声讨。

  “段九游!你身为天昇神官,竟与魔头同流合污!就算你今日救了龙族,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血从段九游裂开的掌心处一滴滴落下。

  所有人都看过她自戕,看过她万箭穿心,那些在他们身上承受不住的伤痛,段九游从来不痛不痒。

  他们见惯了她的强大,也正因为如此,才从不在意她的付出。

  身为天昇神官,守护天昇是她的责任,身为神族,更是事事要以苍生为重。

  段九游强忍巨痛看向龙族众臣。

  这话若是质问旁人或许能看到些许悔意,但段老祖是何种人?生来便是神胎,没经历过苦修,没参悟过所谓的正法大道,她的善仅仅来源于自身,来源于她舅舅苦口婆心,费尽心计的苦心引导,这样的人不成妖成魔都要烧高香,还敢指望她低头认错?

  “给你们什么交代?没有我你们早断气了!同流合污如何?助他复原又如何?轮得到你们教训我?我告诉你们——”

  段老祖自有一套理论。

  纵是这次信错了人也是她自己的事,跟龙族有什么相干?

  江山是她打的,人是她保下来的,龙族这次得以全身而退,在她这里就算扯平了!

  别以为占到点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教训她!

  十帝机缘是假,天定之主也是假,她在这些编造的谎言里当牛做马的干了一年又一年神官,早不想干了!

  她想把官印拿出来还给白宴行,发现自己没带乾坤袋,想跟龙族老臣再吵几句,忽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浓血。

  “九游!”

  “老祖!!”

  白宴行与鳌宗弟子同时上前,接住了险些栽倒在地的段九游。

  帝疆蓄神力于战天戟上,是真想要龙族的命,戟上所附法光,不亚于一道裂天法阵。段九游以肉身承接,伤的怎会只是一双手?

  严阔大步上前为九游诊治,如实回禀:“神官五脏俱裂,腔内全是淤血,气血运转不畅,加上怒急攻心,这才呕血。至于外伤,双手手骨尽裂,伤口共有九处,最深的一道在掌心。”

  诊出这样的“大病”,严阔脸上也不见慌乱,说完便打算退向一边。

  白宴行和段九游同时向他伸手,一把薅住老头大袖:“用药啊!”

  “让你出来是让你给我们老祖报病因的?你治啊!”鳌宗弟子更急,恨不得把老头就地正法!

  老头比他们还莫名其妙,段九游一不知疼二能自愈,给她用药不浪费么?

  可他来不及细思,鳌宗弟子已经开始翻他的药箱,他一边说别瞎动一边自己找药。

  “你们找的能吃吗?她这个伤要用大还丹,养心丸,馥郁膏... ...”

  他一样样翻找,一处处诊治,治到最后终于看出端倪。

  段九游失了无痛之骨,伤口可以自愈,但是她疼。

  ……

  简单医治之后,白宴行带着段九游回了地息山,跟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严阔。

  “天杀的帝疆!骗我感情,还伤我五脏六腑!我段九游与他之仇不共戴天!”

  “这是止疼药吗?为何一点用处没有?有没有吃了能晕过去的药?我不想受这个活罪!”

  “死了算了,谁能助我一死?!”

  段老祖疼也疼得让人心疼不起来……至少严阔心疼不起来。

  他在地息山医治了四个时辰,段九游疼晕过去八九次,每次醒来都咬牙切齿地骂人。

  严阔没救治过这么聒噪的病患,几次想走都被白宴行拦了下来。

  “再治治吧,她最要面子,若非疼狠了,绝不会这般喊叫。”

  白宴行心里不忍,九游这身重伤非常人能够承受,痛起来更是十倍百倍之巨,严阔是天境医术最高的仙者,他只能寄希望在他身上。

  严阔唉声叹息,不是他不治,实在是他的药对段九游用处不大。

  他对白宴行道:“段老祖天生就有自愈之力,即使少了一根无痛之骨,也不会影响愈合速度。您没瞧见吗?短短几个时辰,外伤已经开始愈合,骨头也在慢慢长好,五脏之伤虽说最重,最迟半个月,也能彻底痊愈。老臣的药再灵,放到段老祖身上也是涓埃之微,远不及她自身愈合之速。”

  话毕再度拱手请辞:“老臣年事已高,实在受不了魔音穿耳,您就当体恤老臣,放老臣回去吧!”

  段九游醒得突兀,睁开眼睛就叫疼,一疼就要骂人,她喊得无预无兆,严阔每次都被她吓得一抖。

  白宴行也知严阔不易,携严阔至廊下道。

  “可我见她疼得冷汗之冒,痛苦不已,就再没什么能止疼的灵药了?亦或是什么难寻的药材,只要有用,我都可去寻来。”

  严阔摆手:“没有这样的药,就算是有,用在神官身上也起不到作用。”

  “难道只能这样熬着?”白宴行拧眉。

  “只能熬着。”严阔如实道,“熬到神官大愈才不会疼。说句您不爱听的话,知道疼了,也许是件好事。神官七千万岁高龄,性情仍似一个孩童,很大程度是因为没受过苦,没吃过教训。一个本事通天的孩子,只有知道疼了才能真正长成一个大人,才会在做出决定时有所顾虑。”

  严阔走了,寝殿里清净下来,应该是段九游又疼晕过去了,莲塘等人在里面伺候,白宴行独自一人站在廊下出神。

  严阔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便如这次造反,换做任何一个仙者神官,都不敢轻易做这个决定。

  但是段九游敢,大齐鳌宗敢!

  段九游太强了,强到没人治得住,强到敢在两族大战之时为天择主,强到,即使亲手推上一位帝君,也有将他拉下来再换一个的魄力。

  这样的神官,这样的性情,但凡走歪一步都与魔无异。

  她需要一个约束,需要懂得凡事皆有代价,可他又深觉这种代价并不能完全束缚住段九游,不听话的“孩子”不是知道疼,挨了打,就会乖乖按照旁人规划的路线走。

  便如帝疆,一年前他寒症缠身,仅剩三成神力落入破风十境,荒族大败,三万兵士魂魄坠入洗魂池中,这样的代价束缚住帝疆了吗?他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得到与付出之间存在“甘愿”二字,只要他们心甘情愿,便无可阻挡。

  白宴行忍不住叹气。

  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像到可以“同流合污”,像到白宴行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的相配。

  可是,两个人的道终究是背道而驰的,感情一事更是容不得半点利用和欺骗。

  段九游可以为帝疆拔去一根无痛之骨,忍受常人百倍之痛,唯独接受不了这份感情参染杂质。

  帝疆可以为段九游暂时退兵,可以在薛词义再次挥动战天戟时甘愿承受反噬之力也要收回那道法阵,可他会放弃与龙族再争天境吗?

  ……

  与此同时,破风十境内也不得安宁。

  荒主撤兵而归,放弃了一举击破天昇的绝佳机会,龙息山驻扎全部都是龙族主力,错过这次,待三十六州各部集结,这场仗便没那么好打了!

  荒族统领聚首于十境宫内,反复踱步。

  “尊主怎会这般糊涂?明明今日就可拿下天境,硬是因为段九游收了兵!大荒千万年基业,难道比不上一个女人?!”

  “自从这个段九游来了十境,尊主就像变了一个人,与其说段九游是来跟我们造反的,不如说她是天昇派来的奸细!”

  “从前尊主做事多果决?何曾这般妇人之仁?别的不说,就说上次与元蚩大战,若是提前吃下百姓灵源,怎会身受重伤?你们身为近臣,不劝阻尊主反倒由着他胡来?!”

  他们将气撒在四悍将身上。

  四悍将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管不了,便是这些满嘴抱怨的仙官神将,真到了尊主面前,又有几个敢站出来言声?

  议论之间有人缓步而出,正是朝臣口中议论不休的帝疆,他自龙息山回来以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众臣见他面有苍色,怀疑战天戟的反噬催动了尊主体内旧疾,可他神色严冷,他们纵是有心叫荒医诊治,也不敢开这个口。

  

  

  

  

继续阅读:第九十七章:还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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