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那我是为你
纪出矣2025-11-07 17:433,536

  

  “没了?”

  她仔仔细细观察帝疆,先是惊讶,后是疑惑,隔一会在他身边坐下,恍然大悟道:“我说刚才他怎么有力气跟我生气呢?”

  她方才就听出帝疆语气不对,原本不确定他是生气还是身体不舒服,如今看来,就只是恼了。

  “你还看出我生气了?”帝疆靠坐在床上,缓慢眯起眼,本来就计较这事儿,此时听她轻描淡写一提,又升起不快。

  段九游说能感觉出来一些:“你素来不爱听我说什么苍生大义,只爱听我在意你,心疼你,可你这条命确实不止一条命这样简单,你身负三界之重,实在是生得太矜贵了。”

  她心里为他着急,也为苍生着急,在她看来是不分伯仲的要紧。

  帝疆被她气得发笑:“如此说来,我若没有这么矜贵的命,还换不来你这些眼泪了?你到底长没长心!”

  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叫人尊着、敬着、顺着,到她这里一样没有,只会揉碎了他的心往地上掷。她刚才哭得那样伤心,他以为尽数都是为他,结果话锋一转,她哭的人多了,又为自己又为列祖列宗,他从最初的狂喜至现在的难堪,谁又能懂?!

  段九游跟他思路不同,从她的角度,她为他操了一夜心,准确的说是从他毒发那日她便没合过眼,他醒了就不该同她置气,她心里不舒服,顶着他的话道:“我若没长,如何会守你一夜?”

  “你不是为苍生守的吗?”

  “苍生是你,你亦是苍生,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帝疆怒道。

  这话还要他自己说出来吗?

  他要的是她一颗心扑在自己身上,要的是她只在意他!

  连严阔都看出帝疆发怒的原因是什么了,心里也奇怪,段九游不是结过不少仙侣吗?怎地这点道理都不懂。眼见两人斗鸡似的冒了火气,连忙拉着段九游到一边,好言劝道:“你就说你只关心他不就完了吗?他才大愈,气坏了身子怎生是好?”

  段九游沉着脸,明显是不服,后来似乎想明白一点,也算听劝,走回来对帝疆说:“那我是为你。”

  “我用不着你为我!”

  “你看他又用不着我为他!”她跟严阔告状。

  严阔能说什么?

  他就没见过段九游这种缺心眼,谁劝人这么劝?你都服软了还把话扔那么硬?

  越吵越凶。

  其实这事儿,他们身在局中的小儿女们不懂,只有旁观者看得明白,段九游是个糊涂货,不懂爱人,即使动了真情也以为与寻常感情无异,她爱世人,也爱帝疆,帝疆与世人在她心里或有不同,只是自己尚未明晰,所以容易混为一谈。

  荒主大人呢?年纪太轻,这么轻的年纪爱上一个人是会拼尽全力的,他把他的心掏出来了,青涩,别扭,赤诚,这颗心里塞进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于是易怒,计较,患得患失,少年人的爱你可以说他轻易,汹涌,不知所起,但绝对不失真心。

  两人按说会不欢而散,至少以帝疆的脾气,不会想继续与段九游独处,但是段九游不肯走,因为严阔临走前说帝疆不能总这么生气,让她好好跟他沟通。

  于是段九游就留下来沟通,帝疆不理她,她就坐在他不远不近的那张八角桌旁,支着脑袋等着。

  帝疆用余光看她,她一天一夜没睡,困着眼睛在那里“点头”,他心里能过得去?

  只恨自己遇上了这个劫数,平复心情道,“你上来睡。”

  九游被他叫醒,抹了一把脸说我不困,“我再看你一会儿。”

  “我是半大孩子吗?用你看着?”

  段九游一听就知道他气没消,叹着气道:“你就少生些气吧,命才刚捡回来,又不想要了?严阔说你这身子好得太古怪,他看不出原由,没准哪天又死了。”

  这是严阔的原话,导致她也不敢彻底放下心。

  “死了我也尽量把你带走。”

  两人心里较着劲,说出来的话都好听不到哪儿去。

  段九游说:“你带不走,若是真能带走,我也愿意随你去了。”

  这话说得垂头丧气,但在帝疆听来却又顺耳了一些,至少她愿意跟自己“走”。

  感情谈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没了天理了,一丁点儿好话都能安抚到他。

  帝疆用下颏指了指床上。

  “上来。”

  段九游揉揉眼睛,知道这是他递过来的台阶,老实巴交地拉开被子睡到里侧。

  她在他身边躺下,又没了睡意,半撑起来解释:“我真不是不在意你。”

  帝疆移开视线,看着窗外道:“你先睡觉。”

  她依旧是不懂,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拉开他的胳膊圈住自己,向他怀里靠了过来。

  这是她无师自通的示好方式,头靠着他的胸膛,抓着他的手,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真的是在意他的,他现在醒着,有活气儿,她才觉得有活着的意义。

  帝疆叹息一声把她拢得更近,她在他怀里向上看:“其实……”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乜着眼道,“别说话,睡你的觉。”

  总怀疑她嘴里没有好话。

  她安静了一会儿,闷在他手里吐热气儿。

  “我是想说。”

  帝疆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说了别说话。”

  可段九游管不住自己的嘴,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说你这袍子上的暗纹太扎人了,磨得我脸疼,“你将它脱了,着里面的云稠长衫睡吧。”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早已亲密无间,她连他内里穿着什么都知道,单就是心离得远,无论身体多么亲近,都好像转脸就能忘记。

  这些事不能细思,想多了便会觉得这人无情无义,帝疆拨开段九游的手,说你若是不困我们现在便回地息山,“焰山之困得解,再呆下去怕是要叫人生疑。”

  九游想了想说困也能撑到回山,“这里太冷了,于你来说也不适宜休养,是我糊涂了,咱们现在就走。”

  

  段九游是想起什么就立即去办的人,当即唤了莲塘等人进来,简单收拾梳洗之后,抱着幻回狼身的帝疆走了出去。

  她要启程,龙族长老和不肖子们自然随行,仙云一起,百姓跪地,食火、吞水二兽屈膝送别,此一次所积功德,都在此刻化成点点星火,腾上半空。

  段九游伸手,任由它们在她掌心汇集,最终凝结成丹,她将它揣入袖中,面向山内众人留下一句:保重。

  焰山之行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此后,龙族众人回勤政殿请罪,段九游与帝疆回地息宫补眠,至第二日清早才带着帝令坐着官轿去复命。

  她这自由散漫的性子,素来就是如此,之前还有人置喙,这次焰山一行她立了大功,便是想说也没了立场。

  早朝时分,段九游携帝令上殿,自少不了一番夸赞,白宴行论功行赏,她只要一样东西:黄尘宫的茯灵丹。

  严阔依旧是恨死段九游的架势,坚决不肯给她一粒,两人私下虽然和解,面上却还演着不和的戏码。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那日没离开焰山,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救治过帝疆。

  段九游不怕牵连九族,是因她九族太硬,不死不伤,严阔不一样,妻儿老小,全族性命系于一身,根本不敢沾边。

  至于段九游与帝疆合谋造反一事,严阔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看惯了王朝更迭。

  天定之主不可逆,若段九游所言是真,他自不可逆天而行,打乱他们的计划。若不是真,那帝疆已被湛卢震碎元神,如何还能复活?

  还有那回殇草之毒,分明已入脏腑,怎么会忽然痊愈?

  严阔一边思考一边装腔作势,态度看上去十分坚决,白宴行适时做了和事佬。

  “本君登基那日,黄尘宫曾献丹丸十颗,其中就有两颗茯灵丹,既然仙尊不肯割爱,不若从本君这里转赠与神官吧,不知仙尊可有异议?”

  这是白宴行在段九游前去焰山前应承给她的承诺,他答应给她,便一定会照做。

  严阔自然要说不敢,扶手跪地,又是请罪又是“不甘”,段九游从没觉得严阔“戏”这样好过,好笑之余,心满意足地将茯灵丹揣入怀中。

  ……

  散朝之后,段老祖就回了地息山。

  住处这东西,谁住着便是谁的做派,段九游是散漫不拘的人,弟子们也随了她的性子。

  过去,从云上向下看,各处琼楼殿宇,花园水榭都有三五成群的弟子。他们流动在各处,像一个个快活的小人偶,或聚着闲聊,或找处地方比武,满山满院都是热闹。

  帝疆来了以后,这光景就变了,他喜静,眼皮子淡淡一掀,这些人便噤了声,现在院子里没人敢瞎溜达,不知躲到哪里藏着去了。

  段九游从云上下来,过去下朝总有弟子们追随伺候,聒噪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上朝时可有不开眼的人跟她对着干,起了什么冲突,多了什么仇家不曾?

  如今没有人问,她口渴,只能自去小灶房寻香饮子,牛饮几盏之后才将腿一迈,向内殿方向走去。

  这段路程不长,绕过一条回廊便是赏云棠的小院,过了这院子再向里进便是山亭水榭,亭子边上有假山,山边儿连着松林,松林树下有把长椅,椅子上坐着帝疆,正在那儿晒太阳呢。

  他今日换了身宝蓝色水波纹的常服,领口绣着清淡的花纹,长发半束在玉冠里,一身清雅装扮却难压住一身气势,面貌生得太冷,顶着一张年轻又带着几分病态的脸,就算不做帝君,看上去也像个闲赋在家的权臣,压着一肚子精妙的算计,虽不在朝,却有翻云覆雨之能。

  段九游看得感慨,心说这人长得就是个祸害,摆在哪儿都不像好人。

  “白庭叙今日去了吗?”

  “祸害”淡淡开口,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在他的盘弄之下,耀出一层青绿的茫。

  段九游走近,说称病了,“估计是怕我揭他老底,不敢上朝。无令而挟利器至神官下榻之所,最轻也是鞭刑,何况他还应承齐星河谋害柳天时,就算是被蒙骗也难脱罪责。”

  “你觉得他怕这些?”

  帝疆身侧有张菱形小几,几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他倒了两盏,推给段九游一盏。

  九游在小几一侧坐下,说:“你觉得他不怕?”

  帝疆呷了一口,放下茶盏道:“白庭叙虽然莽撞,却不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若是猜测不错,这人此刻应是在勤政殿内。”

  段九游听得一怔。

  “你的意思是,他会主动向白宴行请罪?”

  帝疆说不是:“是复命。”

  

  

继续阅读:第六十五章:背着我喝甜饮子了?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老祖她一心求死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