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马甲？莫非是受过册封的城隍爷？可这百里地界之内，哪有姓伯的城隍？
我不禁有些挠头，一边寻思一边问道：“那他还跟你说啥了？那条河什么样？”
黄小玉想了想道：“他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可一醒过来就都忘了，至于那条河，水很清，有很多鳞片亮闪闪的小鱼，河面好宽呐，我从没见过那么宽的河……”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以前也只见过遥河。”
我点了点头：“这个不要紧，他有没有说过要带你去啥地方之类的话？”
她茫然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怎么了，这个很要紧吗？做梦而已，王大哥，你可别被钱大哥给带坏了……”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我也不禁失笑：“可不咋的，这小子就瞎紧张，咱不扯那些没用的，来，哥给你把把脉。”
黄小玉没有丝毫怀疑，欣然将她那粉白的小手平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两指往脉门上一搭，心里就忍不住一抽抽，怎么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她，脉象竟然这么虚浮，好像随时要走了的人。
这么一想，我就忍不住多瞅了她两眼，之前离的远，还没怎么当回事，可如今面对面的端详，她眉心那一抹嫣红就变得醒目了许多，尤其双眉中间，三条细细的血丝竖直向天，乍一看如同三柱浸透了鲜血的高香在冒着黑烟！
这真不能怪我眼拙，约莫是她生活过的清贫凄苦，时常皱眉的缘故，年纪轻轻眉头就有了川字纹，而那三条血线恰恰就隐在川字纹中，要不是近看，根本无法察觉！
我强忍心惊免得她看出异色：“妹子恢复的挺好是不是，现在能看见人影了吧？”
黄小玉笑得很开心：“嗯，多亏了王大哥、谢大夫，你们都是好人！”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迟疑了片刻才勉强笑道：“这都是应该的，等你能看见了，亲手给我们做顿好吃的，就当是谢谢我们了，咋样？”
黄小玉抿着嘴唇儿笑个不停：“一顿怎么够，你们得每天都来……”
笑着笑着，她眼里就泛起了泪花，还怕我看出来，低头掩饰，语调却透出了一丝哽咽：“其实我真没想过能好利索，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只要不让我爹天天愁眉不展，我就满足啦！”
我紧忙拍了拍她的手：“那怎么行，必须治好，没事儿哈妹子，你好好休息，我这两天也在所里，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就叫我。”
起身告辞的同时，我给钱多多丢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跟我出来。
出了门，确定黄小玉听不到了，我才压低了声音说到：“有可能是献狐作祟，黄家妹子体弱多病，八字偏阴，又是正当时的年纪，如果被这东西盯上可不太妙！”
钱多多脸色微变：“献狐？那是啥？狐狸不是都归你们出马行管？”
我白了他一眼：“对，当年就是我们指使妲己娘娘毁了商汤的天下。”
“扯犊子，谁信呐！”
“不信你特么就少说这种没边儿的话，献狐可不是狐仙，那是一种半人半狐的骚玩意儿，专门勾搭阳火衰微、身体虚弱的小姑娘，真要被它得了手，就会沦为它的奴婢，到那时，就算你手眼通天都再也拉不回来了。”
钱多多神色一凛：“小玉都够可怜的了，咋还会碰上这种事儿？”
我哼了哼：“八成是这卫生所体弱多病的太常见，被一些别有居心的东西给盯上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她还那么小！”钱多多满脸愤恨的嘟囔道。
我不禁冷笑：“麻绳只捡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老天爷啥时候跟咱讲过公平？”
钱多多迟疑了一下又问：“你确定真是那什么狐在作祟？”
眼见他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最难取信的就是他这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人，那些啥也不懂的，你说啥他都只能听着，真正精于此道的吧，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只有他这种似懂非懂的，才总想挑战一下你的权威，显摆自己的博学！
“你是觉得小玉的眼睛好转，八成跟她梦里的那个人有关，既然对她这么好，又怎么会害她，对不对？”我不等他开口就抢先问道。
“对啊！”钱多多深以为然。
我冷哼一声：“人贩子拐小孩儿还知道先给块儿糖吃呢，不给点甜头，人家凭什么信你？哪怕是钓鱼你也得挂条曲蛇才好使吧？”
他听得一震：“你是说，那都是为了骗她？”
“我也不敢叫准儿，但八、九不离十吧，从现在的征兆看，黄小玉就快对他言听计从了，一旦被献狐蛊惑，就算她醒着的时候都容不得你说他半句不是，那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才是最可怕的，别说你我，连她爹都不好使！”
“那怎么办？”钱多多急道。
我耸了耸肩：“这我也没辙，我又进不到她的梦里，除非……有个她肯信任的人，晚上陪床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兴许就能进入她的梦里，如果在梦里她肯跟那个人走，献狐或许就能知难而退。”
“这……”钱多多不禁面露难色，他也知道我说的这个人选就是他，但也不知道是介意男女之防还是别的什么，居然犹豫起来。
我特么跟他费了半天话，还不就是因为用得着他，见他这副德行，不禁来气：“嗐，我说这些干啥，反正又不是我妹子，再说了，兴许那黄马甲真是她的贵人呢？”
说着，我作势要走，却被钱多多一把拽住：“我去，我去救她！”
“哎，早这么痛快不就得了么，你现在回去陪她唠嗑，顺便等她爹回来，今晚务必想办法把她爹支回家去，如此咱们才好行事。”我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走。
谁知钱多多又扯住了我：“你干啥去？为啥非得支开她爹啊？咱偷偷把实话跟他说了，他还能不配合？”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你是不是蠢？我为啥把你叫出来你不懂么？她这个情况，决不能让她提前知道，否则她心里有了戒备，献狐就会感应到不说，你再想进她的梦里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