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里有个顾忌一直没说,哧虫这东西通常并非单打独斗,经常和一种叫蜮虫的东西拉帮结伙!
没错,就是鬼蜮伎俩、含沙射影里提到的蜮,这可是个臭名昭著的老邪祟了,古人就多有记载,搜神记里还详细描述过它的特点,出没于水中,朝人的影子吐口水!
只不过写搜神记的人并没把话说彻底,蜮虫吐的可不是沙子,而是它肚腹中孕化的虫卵,射中普通人的影子,只会让人大病一场,可要是射的是有道行的玄子,那这些虫卵就会借助玄子自身的道行飞速孵化,不光能榨干人的道行,还会以肉身做养分……
这种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我此刻说了,除了会让他们踌躇不前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且不说这地界到底有没有蜮虫,就算有,也不是他们提高警惕就能防得住的!
所以我一边走,一边跟胡三太奶合计,拼着消耗实力,也得用气息护住二人,否则任何一人中招,都会拖慢我们的脚步,那就正中庞冉下怀了!
胡三太奶也赞成我的想法,眼下不是计较损耗的时候,得先过了这片看得见摸不着的幻境再说!
当即我鼓荡血脉,以狐仙的气息护住了他们二人,蜮虫再强也只是一群虫子而已,提前防备的话,它们根本破不开气场。
然而,不知是我经验太少,还是对手太奸猾,眼瞅着我们已经走快闯到对岸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动静,转头看去却毫无异样。
正纳闷时,却见关富海指着前边惊呼:“大人快看,那是……”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转过了身,映入眼帘的一幕直让我头皮发麻,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已经爬满了湖岸,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倾巢而出一般占据了所有空间!
细看之下,赫然是一只只肥头大耳的黑皮耗子,虽然个头不大,但呲出唇外的一对门牙却尖利非常,挤作一团时用牙齿相互磨蹭,才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动静!
“卧槽,哪儿来这么多耗子!”铁骡子也忍不住骇然惊呼起来!
不怪他惊愕,要怪只能怪这些耗子实在太多,一层叠着一层的都快垒成肉墙了,上边的刚跌落下来,就有后边的爬了上去,那情形就像一道道黑色浪潮,正争先恐后的朝着我们狂涌而来!
“这不是耗子,是瞎摸杵子,你俩自己小心!”
我大声提醒的同时,挥刀朝肉浪劈了过去,刀上的狐火瞬间点燃了前方的鼢鼠,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这种不到拳头大小的东西烧成了一团焰火!
是的,瞎摸杵子是我们这边的叫法,这东西学名叫鼢鼠,又叫地羊,是一种终生生活在地底的偷粮贼,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眼睛早已退化,一切行动全凭嗅觉!
而眼前这些明显与常见的鼢鼠不同,不但成群结队的钻出了地面,而且瞧那凶猛的架势,恐怕也不是只吃粮食的小贼了!
果不其然,这东西因为没有眼睛,根本不知惧怕为何物,前边的虽然被狐火点燃,后边的仍旧疯狂的扑上来,竟将狐火生生压熄了,更多的则是一股脑的朝我们冲来!
“坏了,这玩意儿根本不知道死活,关富海,你跟铁骡子先撤!”
我一边连连出刀迟滞鼠群的速度,一边安排退路,这些鼢鼠分明是被哧虫驱赶而来,连狐火都不怕,真要是被它们埋在里边,我们几个非得被啃成骨头架子不可!
即便再怎么急于求进,眼下也只能先往后退了,不清除这些东西,想往前难如登天!
可焦急之下我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眼下关富海和铁骡子转身就跑,我则拼上全力疯狂砍杀,短短十几息的工夫,我前边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可即便如此,鼢鼠群仍旧前仆后继的涌来,仿佛永远也杀不尽似的!
我不禁泛起一股无力感,这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之前我不止一次利用群鼠收拾对手,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这一招收拾的时候,难不成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今儿个却要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我走,你请郝姥姥来!”
胡三太奶的声音在耳中响起,话音未落,她迅速离坐。
我身上虽然一阵虚弱,可心里却不禁一喜,对啊,鼢鼠终归也是鼠,胡三太奶兴许治不了它们,可郝家老祖宗还能拾掇不下么?
丝毫不敢耽搁,我一边拼命护住身体,一边默唱神调,几句唱词儿过后,身上一阵灼热传来,郝姥姥应声而至!
“反了天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犯上作乱!这是姥姥我的亲地马!”
郝姥姥也顾不上捆活窍还是死窍了,直接控制了我的躯壳,手中金刀猛的朝脚下一插,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说实话,习惯了捆活窍的我,亲耳听到自己的嘴里吐出旁人的声音,感觉真是有点怪怪的,不过不得不说,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郝姥姥这一嗓子竟然比我之前那一通狂劈猛砍还管用得多,只一声,那鼠群就冲势立止,紧接着轰然大乱!
刚才还像是敢死队一样前仆后继的鼠群,这一刻已经开始崩溃,周边的四散奔逃,而离我较近的这些,竟然直接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但郝姥姥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它们:“犯上作乱,罪无可赦,你们自己了断吧!”
这一声,就如同玉旨纶音,鼠群立刻动了起来,只不过不是涌向我,而是互相扑杀起来,瞬息之间,我面前、脚下、血肉横飞,无数鼢鼠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样互相撕咬起来,凄厉的尖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过很快尖叫声就平息了下来,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黑压压的鼠群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堆成小山般的血肉残躯,间中有一些还在不断地抽搐着,但很快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躺在尸群里一动不动了。
我看着脚下被鲜血染红的雾气,忍不住恭维了一句:“不愧是郝家老祖,弟子拜服!”
郝姥姥哼了一声:“这群不成器的玩意儿,哪儿来的狗胆呐!”
“您别生气,这都是哧虫搞的鬼,它们其实也都是无辜遭殃了。”
“哧虫?常家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对,就是它,我刚……”
话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不好:“糟糕,姥姥快找人,铁骡子和另一个兄弟往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