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关富海伤势好转,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铁骡子总算是安心了,一转头,眼神可就落在了哧虫身上。
哧虫顿感不妙,哆哆嗦嗦的道:“我可帮你们救了他俩,你们不能言而无信,不能杀我……”
我笑了:“我答应你啥了?”
它绝望的嚷道:“你们好歹也是玄门子弟,怎能干这种卸磨杀驴的事儿,我都将功折罪了,杀俘不祥啊,杀俘不祥你们知道嘛!”
铁骡子才不管它说了什么,一把将他薅了过去,揪着它的脑袋冷笑:“不祥?不祥的事儿老子干得多了,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差你这一个!”
但我按住了铁骡子的手,对它笑了笑:“罢了罢了,我们这关算你过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就话锋一转:“世间万物啊,各有各的因果,自然也就有它自己的报应……”
话到此处我揪着它的尾巴略一发力,顿时将它抖得脱了节,随即往边上一扔:“我们是放过你了,至于它们肯不肯放过你,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刚才帮我办事的百多个冤魂此时可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它,那怨气浓得就像化不开的坚冰,站在边上都感觉冻得人直达哆嗦,把这货交给它们处理,也能消消它们的戾气!
哧虫吓得直抽抽,可蛇类一旦脱了节,任凭它再高的道行也动弹不得,紧忙大叫:“我能帮你们闯进去,我知道内幕……”
我听得一怔,正想捞它起来时,却听天上一阵喔喔声,一道巨大的黑影已经到了我们头上,惊得我们全都心头一紧,定睛细看才发现是黄大年骑着老鸨子回来了。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的事儿,老鸨子刚落地,它便窜了下来:“我找着庞老贼的窝点了,就在这边,只是……咦,这是啥玩意儿?咋地了这是?”
说话间他瞥到了地上的哧虫和被铁骡子背在身上的关富海,还有那成群的冤魂。
于此同时,哧虫也看到了它,明明已经脱节了,却还是吓得一抽抽,惊慌的大叫:“他……它们……”
可话未说完,早已跃跃欲试的冤魂们已经扑了上来,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它撕了个粉碎,那凄厉的咆哮声与哧虫的惨叫声混在一处,震得人心神不宁!
我此时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它骨折肉烂,魂飞魄散!
黄大年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这到底咋回事?”
我看了他一眼,摆头示意铁骡子说话。
铁骡子把事情给他讲了,他顿时一脸愧疚:“都怪老哥眼瞎,刚才光顾着瞅前面,竟忘了留意脚下这块儿,老弟你可别见怪啊……”
我笑着摆了摆手:“不打紧,这不是已经摆平了嘛,倒是得麻烦老哥你跑一趟,把关富海先送回队伍,交给白家老仙儿,他这个伤虽然去了根儿,但也得抓紧治。”
关富海还想拒绝,被我给怼了回去,虽说伤的是谢谷雨的肉身,可他刚才为了压制钻心蛆,也已经耗费了不少道行,再跟着我们打头阵肯定是不行了。
黄大年拍着胸脯保证:“掌旗放心,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接过关富海背在身上,骑着老鸨子再次腾空而去。
铁骡子见他走远,才迟疑着道:“刚才那虫子好像有话没说完。”
我点了点头,遥看这黄大年消失的方向:“应该是没想到我们能降住那只老母鸡!”
铁骡子吧嗒了两下嘴:“你不觉得黄老哥走得着急,回来的也有点蹊跷么?”
我轻拍了他肩膀两下:“啥蹊跷,老马还不免有失蹄的时候,你可别再当着他的面儿说,那他就更自责了。”
一边说话,我一边掏出了遮天旗,转身对已经将哧虫分而食之的众多冤魂道:“你们今日立了大功,如今即已大仇得报,便当忘却仇怨,一心修行,愿随我回去上堂的,且在我这宝贝里暂时安身,此战过后我当论功行赏,若是不愿,尽可自去!”
冤魂们一阵躁动,报仇之后怨气消减,其中不少已经恢复了一丝理智。
很快躁动平复,其中大多数都单膝跪倒表示愿随我离开,只有零星几个仍站在那里。
我冲他们摆了摆手:“去吧,切记别再害人,害人者终将害己。”
那几只怨灵这才转身而去,隐没在已经渐渐消散的雾气之中。
而我一挥遮天旗,旗面舒展开来,跪着的怨灵们顿时化作一股股黑气涌进了旗中,旗面上顿时浮起了一缕阴冷的气息,能让这个逆天的宝贝都为之生出变化,可见这群怨灵也是些极难伺候的主儿。
郝姥姥叹了口气,知道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也晚了,只是问道:“你为何不肯招堂上将士来援,非得用这些孤魂野鬼呐!”
我暗暗应声:“姥姥您又不是不知道,将士们都在后边,我如今身在法坛之中,想把他们全都叫来,那就得开仙门,可我手上只有一套大五帝钱,自然得用在关键时刻。”
之前擅用大五帝钱开了仙门,以至于后来几次遇险都束手无策,这个教训对我而言可谓再深刻不过,如今好不容易又得了一套,我岂能随意浪费。
再说,就算仙堂人马齐聚,在寻找哧虫这件事上,也未必抵得上旗中的这群“地头蛇”,若是两刻钟之内没能揪出它来,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几句话的工夫,周遭雾气彻底散去,再看时,哪有什么湖水、廊桥,我们所处的位置不过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林间野地,唯有一座破烂不堪的亭子孤零零的立在一个水泡子上,泡子只有半亩地大小,上边已经被荷叶完全覆盖,看起来颇为荒凉。
但我却注意到,那亭子中间隐隐耸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不知是何人所立。
“走,过去看看。”
我带着铁骡子进了亭子,只见石刻碑文早已模糊,还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我抠了半天才隐约看到上书一行大字:“鼢鼠为患,生人立止!”
铁骡子忍不住唾了口狠的:“草,马后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