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嘞,王老大说咋整咱就咋整!”刘元霸嘿嘿一笑,居然从后腰抽出把攮子,在袖口蹭了蹭,那泛着血光的刀尖看得我嘴角抽搐,显然这货就算没兵马也是个狠人。
本以为一个兵马师傅居然好勇斗狠的掏出攮子来,已经够一说了,然而没想到,我这回真是看走眼了,其他人见状,居然都特么摸出了家伙……
匕首、铁钩、峨眉刺,吊索、刨锛、杀猪刀,这一时间真是百花齐放各显神通,你瞅那一个个的,表情那叫一个异彩纷呈,咬牙切齿的,骂骂咧咧的,全都是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这特么哪像是先生、师傅啊,敢情就是一批青面獠牙的纯种暴徒!
当我瞅见颜碧落把一双峨眉刺耍出了寒光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嘿!嘿!你们这都是干嘛呢嘿,忒掉价了吧,咱玄子虽然都不是啥好路数,可也不兴这么玩儿……”
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冲我嘿嘿一笑,我脊梁骨一阵发寒,这话瞬间就说不下去了。
回头瞅见铁骡子老老实实的在我边上跟着,我叹息了一声:“这都什么人呐,闹了半天,敢情咱哥俩,还特么算个好人?”
谁知铁骡子神情闪烁,讷讷的从袖子里顺出根棒槌来:“对不起啊富贵儿,我也……”
我差点当场暴走:“这特么是你娘洗衣服用的玩意儿,你把它拿来干啥,再说这梆老硬的东西,你插袖子里不硌得慌吗?”
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都不敢正眼瞧我:“我这不是寻思,有备无患嘛……”
我承认我有点气急败坏:“行,真行,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撂我一人儿空手是吧?”
“要不,你使这个?”颜碧落拔了头发上的簪子递过来,我一瞅,嘿,寒光闪闪,头上还是个箭羽的形状,这特么是发簪?这是暗器好嘛!
我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扣手里了:“有就比没有强!”
众人哈哈大笑,笑得我直发毛:“笑个屁,走了,正事儿要紧!”
于是重整旗鼓,我们穿堂过室,一路寻觅下来,终于找到了伙房。
像这种规模的宅子,伙房肯定是单独一个偏院,水井自然也在院中,可我们进了院,却愕然发现院子里除了几个木头架子,竟然空无一物!
众人都有点丧气,说实话,如今大家都用不出手段的情况下,涉险深入宅子,每一步都是凶险万分,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结果废了这么大劲儿,居然扑空了?
关键是,井不在伙房里,还能在哪儿?
路平琢磨着道:“伙房五行属火,水火不能相冲,莫非是盖了个井房?”
我连连点头,众人也深以为然,这推测合情合理,我们这帮子土鳖都特么是喝露天水儿长大的,哪见过还专门给井盖个屋子的,一时想不到也情有可原。
一念及此,我连忙下令:“天庆将军,派人挨着屋搜,一个屋子也别放过!”
胡家将士闻令而动,我们则在院里宽敞处稍作休息。
不是我有意将危险的活儿都交给胡家将士,实在是此刻我们手段皆无,临敌应对远不如胡家将士来得稳妥迅捷。
可片刻之后,胡天庆就沉着脸回头禀报:“禀掌旗,未见水井,但……”
看他欲言又止,我不禁愕然:“你今天怎么也吞吞吐吐的了,但啥,说啊!”
“您还是进去看看吧,标下不好断言。”他那张狐狸脸上竟满是愤恨之色,语调更是透着冰寒。我和路平等人对视一眼,都觉惊奇,当即走进了去。
一进门,我们就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屋里一股子荤油捂久了的哈喇味儿,直呛鼻子,而入眼是一排挂着铁钩的架子,钩子常年挂肉,被血水浸出了一层黑红的铁锈,架子下的盆子、地砖都已被血浸透,结了厚厚一层污垢。
只一眼,我们就全都变了脸色!
都是吃阴阳饭的,有时候分辨一些东西根本不需要手段,光凭眼力就够了。
后边的东西更是让人眦目欲裂,只见一个排灶上并列七口大锅,荤油的味道就是打这些锅上散发出来,虽然此时锅都空着,可凝结的油脂都已经浸透了灶台的石头,泛着丝丝莹润的油光!
我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熬的还真特么精细,这帮畜生要这么多油干什么!”
“点灯,对这些东西来说,荤油灯强魂壮魄!”路平声音冷得带冰碴!
“那这玩意儿是干啥的?”我指着锅灶后边一个半截嵌在地下的似锅非锅,似瓮非瓮的东西问道。
“这玩意儿来头可大了,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叫甗,说白了就是商周时的蒸锅。”
我比量了一下这尊甗的大小,瞬间明白了它的用途,只觉天灵盖上一阵寒凉,心里却有股子邪火腾腾而起,再看其他人,也都怒火中烧,浑然忘了找井的事。
还是路平先醒悟过来:“我明白了,他们根本不用水!”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投向了木架下的盆子,眼中几乎要窜出火苗来。
“不可能,死了之后不用,难不成活着的时候也不用?”我断然否定了他这个说法,毕竟这事儿可是白药仙说的,他至少也算是半个亲历者,怎么会弄错?
路平还想说什么,可刚要开口,忽听咚的一声钟鸣远远传来,即便隔了很远,这钟声仍余音不绝,尤其在四周都是一片死寂的环境里,更是直撼人心!
“有人!快,杀回去!”刘元霸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呢,闻声几乎跳了起来。
我紧忙拽住往外窜的他:“小心陷阱!”
说归说,我还是转头冲两个郝家将士使了个眼色,二人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中。
路平道:“看来咱们已经接近目标了,他们急了,不得不现身引咱们上钩。”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同时掐算,随即口中念念有词:“金为木纲、木为水梁……”
一连串繁复的口诀念罢,他陡然睁眼:“这特么是丧钟!你们听见鸡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