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面相觑,但看他脸色发黑,我只得摇了摇头:“哪有鸡叫,你别着急上火,咱们的人都好好的在这儿呢,有麻烦不要紧,可以商量……”
我只以为他是急火攻心昏了头,孰料他却不耐烦的打断了我:“鸡鸣丧钟,这是阴阳宅的标志,鸡叫三遍这宅子便会从阳间隐去,宅子里的一切都会被拉进地府!”
“啥?可咱们明明是天黑就动身,这才进来屁大个工夫,怎么就鸡叫了?肯定是那帮见不得光的畜生虚张声势,别当真!”
孰料,我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屋外一阵嘹亮的鸡鸣响彻四方!
这下我嘴再硬,也不禁变了脸色!
路平道:“应该是五行颠倒让我们感觉上出现了错乱……就好比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个意思,此间一刻,兴许就抵得上外边一个时辰!”
我虽然还是难以置信,但也不敢拿大伙的命去赌这一票。
如果被拉进地府,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就像扔进狼窝的鲜肉,会成为魑魅魍魉争相撕扯的目标,别说还阳,魂魄都会被分食殆尽。
稍一沉吟,我便拿定了主意,瞟了铁骡子一眼,见他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道:“我们确实低估了这些老鬼,这样,趁还有时间,由元霸带队打前锋,天庆将军,你集中所有将士,随我断后,大家立刻撤出去!”
虽然强做镇定,但这话不管怎么说都透着沮丧,一众人马大张旗鼓的杀进来,竟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就特么被逼上了绝路,何止窝囊,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众人顿时大为不满,可碍于以我为首,又不好抗命。
刘元霸见我这么本末倒置的安排,却不听命:“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让我们撤出去,你自己跟他们拼命?”
我哑口无言,没想到这货看着粗枝大叶,居然也能看穿我的心思。
没错,我特么哪咽的下这口窝囊气?
眼瞅离鸡鸣三遍还有一段时间,我要是不趁这工夫使把劲儿,不用别人埋汰我,光是我自个儿寻思起这事儿来,就能把自己恶心死!
“一起!”
“同去!”
一时间众口一词,吵吵得我头都大了,此刻才算明白,这个带头大哥真特娘的不好当,忒操心。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有人突然哎呀一声!
我转头看去,发现她一脚踩进了泥坑里,半截小腿都陷了进去,栽楞着就要摔倒!
幸好铁骡子离她近,上去一把薅住她脖领子,猛劲将她直接提了起来,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吃疼惊叫,细看之下,小腿上沾了不少脓绿的烂泥,竟然像火碱一样烧穿了她的鞋袜、裤脚,皮肉瞬间化脓、鼓起一片水泡!
“啥玩意儿,碧落,快看看!”铁骡子直接将她提到了颜碧落身前。
颜碧落刚弯下腰,身子突然也朝前栽去,万幸路平已经有了防备,抢在她脚未落地之前挥手将她推得连连倒退,然后大声示警:“是蚀骨泥沼,快上灶台!”
出声的同时,他已经拉住身边两人,纵身跳上了旁边的灶台。
众人反应也快,相互拉扯着跳上了灶台,虽然挤做一团,但好在灶台够大足以落脚。
再看地上,坚实的地砖尽数腐烂化泥,脓绿色的泥浆里还咕嘟嘟冒起密集的水泡,犹如一锅煮沸的苞米面粥,隐约可见泥浆中浮现挣扎的尸骸,神情痛苦的哀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起泡爆裂的噼啪声连续不断的轻响。
“该死,这是想把咱们都留在这儿啊!”刘元霸恼羞成怒的骂道。
受伤那娘们叫吴冰,正是刘元霸这头野猪一直想拱的嫩白菜,虽然此时吴冰已经上了药,可一时也说不好伤情如何,这无疑触及了刘元霸的逆鳞!
眼见他盯住泥沼中一具浮尸就要扑上去,吓得我紧忙一把将他抱住:“刘爷,你可真是我亲爷,你当这是澡堂子呢,直接就敢往里跳?”
刘元霸使劲儿挣扎:“放开我,不拼命咋整,都特么挤在这儿等死啊?”
他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如今伙房的整个地面都成了泥沼,除非把屋顶捅个窟窿才能逃出生天,但对方既然使出这种招数,必定也会算到这一点,哪怕我们真上了屋顶,甚至溜到了外边,还不知道有什么招数在等着我们。
我心念电转,一眼瞥到了架子上的铁钩,顿时有了主意。
“想弄死咱们,他们得先投个龙胎才行!”
一边说,我一边抢过边上兄弟手里的套索,瞄准铁钩甩了过去,索性钩子离得近,一击即中,套住之后稳稳拉了过来。
那钩子也连着铁索,虽然锁链不长,但也够用了。
我猛的发力将其扯了下来,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十足,简直是为破此局定做的法器!
一旁的路平见状双眼放光:“好主意,王兄不愧是带头大哥,临敌应变我不如你!”
我笑了:“我说撤吧,他们居然蹬鼻子上脸的拦着咱们,那咱就陪他们玩玩!”
说罢,我抡起铁钩,照准脚下紧贴灶台边的位置,猛的甩了下去!
噗嗤一声,铁钩划着弧线狠狠刨进了泥沼之中,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像是钩在了什么东西上,去势顿止,连带着泥沼一阵翻涌!
紧接着我手中铁链猛的下窜,显然有什么在泥里拖拽争抢,可我早有所料,沉腰坐马死死拽住了链子,并将末端甩给了铁骡子。
合我们二人之力,三下五除二就将铁钩拖拽出来,只是看到被勾住的东西,还是把我们都恶心得胃里好一阵翻滚!
那拼命挣扎的,竟是一具瘦骨嶙峋如同猴子一般的腐尸!
刚露出半边身子,它就吱吱尖叫,声如夜枭,还不断甩动泥巴朝我们糊来。
幸而胡天庆出手如电,轻松将泥巴尽数弹开,我们才顺利将那腐尸拽出了泥沼!
那东西刚离开泥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身上的腐肉大片大片的剥落,没等拉上灶台便已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还没等我下令,刘元霸就一攮子扎进它脑壳里!
眼瞅这东西蹬腿儿抽搐,我的脸皮也跟着抽搐起来:“我说刘大脑袋,你特么能不能等会儿再下手,老子还寻思问问他,在里边蹲了咱们多久呢,现在倒好,我找谁问去?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