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谷雨微微一愣,紧接着放开了我:“王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快救人呐……”
他话到一半就闭上了嘴,猛然退后两步,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因为我已经抽出了刀。
“行了,我们都跟你到了地头了,咱就别再瞎耽误工夫了吧,大家都挺忙的!”
谢谷雨闻言,脸上仅有的一丝惊慌敛去,转而露出一丝诡笑:“能说说我哪儿露破绽了么?”
说话之间,他浑身人气尽散,原本被火把照得微红的小脸,就像是褪色了一般变得灰白,灵动的眼珠也变得空洞无神,虽然咧嘴笑着,可那白森森的牙齿却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味道。
“哟哟哟,好端端的咋变黑白照片了?就算要上墙,也不急在这一时嘛!”铁骡子狞笑起来,一边调侃,一边抽出赶神鞭往他脑袋上比划着。
这让谢谷雨更惊讶了,原以为只有我看穿了他,可看样子铁骡子竟然也早有预料,强烈的挫败感令他气急败坏的咆哮起来:“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蠢货,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快说!”
“哟哟哟,急了,他急了!”铁骡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忍俊不禁,要论气人,连我都自认不是这头骡子的对手:“该说不说,你这回形容的倒是挺贴切,瞅他这副德行,都不用洗照片了,直接镶个框挂墙上就能受香火!”
话音未落,谢谷雨一晃身就朝我扑了过来,带起的阴风凛冽如刀,触肤生疼!
我等的就是他先出手,微微一错身,金刀自下而上轻轻一挑,便将他的身子斜斜的划成了两片!
可紧接着我就发觉不对,按理说,甭管是人是怪,只要被萨满金刀砍在实处,都难免一刀两断,但这次却像是砍在风里一般,丝毫没有受力的感觉!
我紧忙缩身后退,却见那货呼的一下闪出数丈,身形仅仅扭曲了两下,就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面露狰狞之色:“本想让你们入土为安,你们却非要曝尸荒野,也罢,今儿个就成全了你们吧!”
话音未落,只听山坳里一阵哭喊声传来,男女老少都有,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不禁眉头微皱,这东西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黄大年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山坳里钻,我紧忙拦住了他:“回来,小心上套!”
他脚步一顿的工夫,哭喊声越来越大,其中几个哀嚎求救的动静我听着竟格外耳熟,似乎正是老李家夫妇,还有赵老五的声音,这家伙在猎熊罴的时候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要是真被人绑成了肉票,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尽管心疑,我的眼神却分毫未曾离开过谢谷雨,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身形却又往后退了两步,很明显刚才那一刀表面没伤到他,实际上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否则他躲这么远干什么?
我心里这才算是有了底,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想不到庞冉的狗腿子里还有你这等货色,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不过就凭你这种智商也想留下我们,未免有点痴心妄想了吧?”
一边说话,我一边故意朝后路瞥了一眼,似乎在等大队人马过来接应。
谢谷雨见状果然上钩,也不搭话,直接伏低身子,双爪紧紧抠进了土里,几乎是一瞬间,丝丝缕缕的黑气就从地下涌了上来,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一般飞快的顺着他的指尖攀援而上,直入七窍!
他长吸一口气,黑气顿时萦绕全身,刚刚还有点人模样的他,此时已形如厉鬼,更让人诧异的是,周遭树林里一阵激烈的振翅声响起,成千上万的乌鸦飞腾而来,呱呱哀鸣形如哭丧……
我暗自心惊的同时,也急招胡心浩助阵,可这货在矿场一战就受伤很重,之后一路行来又被我支使得没工夫修养,此刻已有些神疲力竭,虽然勉强提气应声,给我的助益却少的可怜!
但此刻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必须先下手为强:“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咋看穿了你么?来来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此话出口的同时,我一刀横扫,直冲谢谷雨腰身而去!
可惜谢谷雨也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便退入了黑暗之中,尽管我的雷眼仍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的行迹,但不等我再出刀,成群的乌鸦已经尖叫着扑了过来,顿时将我的视线遮了个严实!
我不得不挥刀清扫,可这些乌鸦成群结队且悍不畏死,前边的被刀光绞成了漫天血雨,后边的仍旧飞扑不断,一时间血肉泼洒如浆,断翅碎羽纷纷扬扬的将我们全都裹了进去!
此时不光是我,铁骡子和黄大年也有些自顾不暇,别说是追杀谢谷雨,连自保都成了问题,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就都闹得浑身血污,也分不清到底是乌鸦的血肉还是自身受创了。
“娘的,哪儿来这么多老鸹子,这货莫非是个鸟人?”铁骡子一边抵挡乌鸦,一边破口大骂,同时身子也已经贴了过来,跟我背靠背站到了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黄大年叫到:“他这是缓兵之计,你们瞅那边!”
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勉强从鸟群的缝隙中看到一群人影栽栽愣愣的从山坳里钻了出来,虽说看不清模样,但仅凭身形也能看出是一些老弱妇孺,更要命的是,此刻他们正朝着我们这边涌来!
“坏了,真是村里人!”我忍不住骇然出声,且不论这些人到底被使了什么手段,就算只是中了最简单的傀儡术,我们也只有退避的份儿,总不能真把他们都给砍了吧?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已经明白了谢谷雨的图谋,即便我们真能狠下心来把这些人都杀了,心神也必然遭受重挫,到那时他就有机可乘了。
“老哥、骡子,给我护法!”
我大吼一声,转身绕到两人中间,撇开飞扑的乌鸦不管,径自默唱神调!
我不知道大队人马离我们还有多远,但等他们来援显然是来不及了,只得立刻请三太奶上身。
好在三太奶似乎早有准备,我刚唱了两句,身体就陡然一震,一股子强横的气息自上而下,直达四肢百骸,将胡心浩微弱的气息替换了下去。
紧接着耳中响起了三太奶的呵斥:“莽撞!等会儿再收拾你!”
话音未落,我只觉双臂火热,青蓝色狐火自我掌中澎湃而出,一下裹住了金刀!
下一秒,裹着狐火的刀光如雨点般泼洒而出,铺天盖地的乌鸦顿时化作了一片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