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廖友华被骂得一阵错愕,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人家毕竟没指名道姓,他又哪有捡骂的道理,何况那可是费腾,再借他俩胆子他也不敢顶撞。
其他人自然更是面面相觑,若不是费腾就活生生站在眼前,他们死活也不会相信这话是从费腾嘴里说出来的,不打击对手也就罢了,怎么反过来还拿自己人开刀呢,吃错药了不成?
就连秦若颖和谢泰昂看向费腾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可思议,对我的任命事先并没跟费腾通气,为的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暗地里其实合计了很久,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费腾提出反对时,应对他的办法,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费腾会是如此反应!
他没拦阻都已经超乎寻常了,怎么还会大力支持?
全场只有我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众人一脸震惊的神色,我不免有点想笑。
现在的费腾,别说跟我唱反调了,就算让他捧我做太上皇,他都会当场跪下高估万万岁,你们还真别不信,把人逼到绝路上就是这样,睁眼说瞎话都不算啥,谁有异议他还敢跟谁急呢!
当然,我也明白他这么积极主动的表忠心,是变相求我手下留情,但那又如何,如果情况允许,留他这个副所长在位,其实反倒对我有利。
直到他气哼哼的坐回去,会议室里的气氛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秦若颖率先鼓起掌来:“费副所长这份用人唯贤的胸怀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尸位素餐、嫉贤妒能是万万要不得的,希望各位自觉、警惕!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
说着,她先一步起身离席,直到她带着人走没影了,屋里很多人还没缓过神儿来,有些更是忍不住盯着我上下打量,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我似的。
我嘿嘿一笑,也起身跟着谢泰昂出了门,留下一群魂不守舍的家伙在屋里集体凌乱。
其实我心里门清,这事儿看似蹊跷,却并非全无先兆。
那天殷叔要求我监视姚春阳,搜集她窃取药品的线索证据时,我就说过自己初来乍到,根本没机会插手所里的重要事务,他却给我来了一句现在没有,往后谁说得准……
如今看来,他这话分明就是应在这儿了,而且秦若颖可是说了,对我的任命是报请上级批准了的,这个上级是谁还用说么?
不过殷叔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就算没他的助力,这事儿我也已经彻查清楚了,自然更不会料到我居然知情不报吧!
本打算跟老谢回办公室,孰料老谢一转头就盯着我,阴阳怪气的调侃:“王大主任不回自己办公室,跟着我干啥?”
我微微一愣,苦笑道:“行,老头儿,你玩我是吧?”
他明知道我没办公室,这么说不是挤兑我么?
孰料他一指三楼:“你的屋子早都收拾出来了,还不赶紧去看看?找不着让旁人带你去。喏,桂枝不就在那儿呢,桂枝啊,快来带你们王主任去他办公室看看!”
说来也巧,我俩说话的工夫,小护士桂枝恰巧从不远处从一间病房里出来,他扯着脖子就使劲儿喊了起来,桂枝闻声紧忙答应着迎了上来。
我一瞧这架势,要是我不应承,他非得喊得全所皆知不可,只得翻了个白眼跟桂枝上了三楼。
来到门口一瞅我就忍不住想笑,娘的,这不是甄朵朵原来那屋么,怎么没给廖友华,反倒把我这个中医给安排过来了?
不过仔细一品我就明白了,这屋是套间,既可坐诊又能办公,最主要的是离姚春阳的办公室和所长室都不远,看来是人家有意这么安排的,虽然现在不用再打姚春阳的主意,但也不能完全放心,离近一点倒也没啥不好。
我进去看了一圈,屋里已经搬得精光,除了个破写字台啥也没有,看来还得去找老谢,缺啥少啥不得先去他那里掏弄一圈么,可不能便宜了这老小子!
打定主意正要走,却听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门口经过直奔里边去了。
再往里不是姚春阳那屋么,谁这么急着找她?
我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敲的却好像不是姚春阳的屋门,而是所长室!
找秦若颖的?
我拉开条门缝偷瞧,敲门的竟是新任的保卫科长姜忠,瞅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好像是派出所的官差上门抓贼一样,也不知是旧习难改还是真来兴师问罪的。
我不禁留了个心眼儿,等他进去了,才探头瞅了瞅左右,确定无人,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往里边溜达,只不过脚下却留了分寸,轻得我自己都听不到脚步声。
但屋里的人显然都不是张扬的主儿,虽然能听到说话声,却不真切,我皱眉凝神,也只能隐约听到姜忠提到几个词儿,神汉、通敌、嫌疑、监守自盗!
我不由得心里一凛,好哇,敢情是冲着我来的!
别的不提,要说神汉,这整个楼里除了我,哪还有旁人?
谁要调查我?难不成是殷叔对我不放心,派我查姚春阳的同时还派个人来监督我?
毕竟除了这位,我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能量凭空安插一个科长到卫生所来了,再说,能让一个六扇门的高手心甘情愿的转业来干保卫科长,怎么说这人也得有点分量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不管从言行谈吐还是气度面相上看,殷叔都不像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何况他要是信不着我,也不会安排我来查姚春阳了。
心念一起我就忍不住又凑近了几步,只听秦所长冷道:“所里的事情我自会调查清楚,用不着他操心,让他安心养病……”
话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收住!
我心里一紧,转身便走,同时暗自祈祷可别是因为我离得太近惊动了里边的人!
好在直到我走到楼梯转角,都没听到身后有房门的动静,狂跳的心才算落回了腔子里,不是我疑心过重,实在是因为那个姜忠给我的感觉太古怪了,说是有道行吧,却察觉不到身上的气息,要说没有吧,被他那么一盯,却让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娘的,这货到底什么来头,究竟是敌是友?